来到狱中,日本人马上教她和招弟对质,她们所说完全与以前口供相合。而后,他们把姊妹俩带到前门车站去表演上次相遇情形,她们几乎连步都没走错,通通与口供相符。车站相遇这场算是毫无破绽。
可是,他们不能释放高第,因为她还没解释清楚她为什要逃出北平,他们以为那绝对不能出于她自动,而定有什背景——比如:城外有什秘密机关,专招收北平青年。他们,所以,必须关起她来。慢慢,细细,把那个背景审问出来。
假若因为两个人无聊,也能造成段杀人流血历史,这回事便是个好例证。北平日本特务机关举行整饬风纪运动,要彻底肃清不可靠中国人。晓荷与瑞丰点也不知道他们无聊无耻会发生这大作用,可是多少个青年鲜血都因此而流在暗室里!凡是瑞丰所供出特务,都人不知鬼不觉丧命。而后,特务与特务之间又乘此机会互相检举,倾轧,于是有大批人被囚在暗室里。
招弟,在和姐姐对质后,仍然被禁在暗室。她解释得很好:"教高第回家,不是私自放她,而是想也把她介绍进来,
着祁老人,半天没再问什。老人白发,高身量,与铁硬言语,好象有种不可侵犯尊严,使他们不好再开口。
两个日本人嘀咕几句,其中个匆忙走出去。不大工夫,他走回来,带着号日本老太婆。瑞宣心里亮下,他就疑心她,所以每次她用话探他,他老留着神,不肯向她多说多道。可是,不久,他发现自己错误。
日本人逐指着祁家人,问老太婆几句话,老太婆必恭必敬作简单回答。虽然他们说是日本话,瑞宣听不懂,可是由老太婆神气,与他们反应,他看清楚,她是给祁家人说好话呢。
问完老太婆,他们又盘问瑞宣几句。他回答和他们已记录下完全致。他们无可奈何往外走。老太婆极恭敬跟在他们后面,仅在到院中,她才抓着机会看瑞宣眼,微微点头。瑞宣明白她意思,也只微点头,而没敢说什。
日本人走后,祁老人仿佛后怕起来,坐在炕沿上,两手发颤。
韵梅为安慰老人,勉强笑着说:"这大概就没事吧?"老人楞半天才说出来:"让他们再来!反正已经活够,干吗还怕死呢!教他们再来,等着他们!"又楞会儿,他摇着头说:"个人没出息呀,能闹得鸡犬不安!,你,大家,都错,都不该那善待老二!"
"虽然这说呀,家人到底是家人,难道因为他没出息,就不要他吗?"韵梅还勉强笑着说。"不信,他明天出狱,回来,咱们还不是得给他饭吃!"
老人没再说什,歪在炕上。
高第被日本人带走。她回答不出为什要离开北平,为什要走而不办出境手续。
跟着他们走,她心反倒安静下来。她对自己说:"既逃不出北平去,不下狱也等于下狱;那,到狱里去仿佛倒更妥当点。假若日本人强迫作特务,,便点头——给钱先生作点事!他们要杀呢,也好;反正活着也是受罪!"这想好,她不单镇定,而且几乎有点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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