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开销少——白住
们房子，又有弟媳妇作义务女仆。她是们小胡同里“财主”。
恐怕呀，这就是她敢跟大姐婆婆顶嘴抬杠重要原因之
。大姐婆婆口口声声地说：父亲是子爵，丈夫是佐领，儿子是骁骑校（注：子爵——古代五等爵公、侯、伯、子、男第四等。清代子爵又分二三等，是比较小世袭爵位。佐领八旗兵制，以三百人为“牛录”（后增至四百人），统领“牛录”军官，满语叫做“牛录额真”，汉译“佐领”，是地位比较低武官。骏骑校——“佐领”下面小军官。）。这都不假；可是，她箱子底儿上并没有什
沉重东西。有她胖脸为证，她爱吃。这并不是说，她有钱才要吃好。不！没钱，她会以子爵女儿、佐领太太名义去赊。她不但自己爱赊，而且颇看不起不敢赊，不喜欢赊亲友。虽然没有明说，她大概可是这想：不赊东西，白作旗人！
说她“爱”吃，而没说她“讲究”吃。她只爱吃鸡鸭鱼肉，而不会欣赏什山珍海味。不过，她可也有讲究面：到十冬腊月，她要买两条丰台暖洞子（注：暖洞子——温室。）生产碧绿、尖上还带着点黄花王瓜，摆在关公面前；到春夏之交，她要买些用小蒲包装着，头批成熟十三陵大樱桃，陈列在供桌上。这些，可只是为显示她气派与排场。当她真想吃时候，她会买些冒充樱桃“山豆子”，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既便宜又过瘾。不管怎说吧，她经常拉下亏空，而且是债多
不愁，满不在乎。
对债主子们，她眼瞪得特别圆，特别大；嗓音也特别洪亮，激昂慷慨地交代：
“听着！是子爵女儿，佐领太太，娘家婆家都有铁杆儿庄稼！俸银俸米到时候就放下来，欠日子欠不钱，你着什急呢！”
这几句豪迈有力话语，不难令人想起二百多年前清兵入关时候威风，因而往往足以把债主子打退四十里。不幸，有时候这些话并没有发生预期效果，她也会瞪着眼笑那两下，叫债主子吓人跳；她笑，说实话，并不比哭更体面些。她刚柔相济，令人啼笑皆非。
她打扮起来时候总使大家都感到遗憾。可是，气派与身分有关，她还非打扮不可。该穿亮纱，她万不能穿实地纱；该戴翡翠簪子，决不能戴金。于是，她几十套单、夹、棉、皮，纱衣服，与冬夏各色首饰，就都循环地出入当铺，当这件赎那件，博得当铺好评。据看见过阎王奶奶人说：当阎王奶奶打扮起来时候，就和盛装大姐婆婆相差无几。
因此，直到今天，还摸不清她丈夫怎会还那快活。在幼年时候，觉得他是个很可爱人。是，他不但快活，而且可爱！除他也爱花钱，几乎没有任何缺点。首先记住他咳嗽，种清亮而有腔有调咳嗽，叫人听便能猜到他至小是四品官儿。他衣服非常整洁，而且带着樟脑香味，有人说这是因为刚由当铺拿出来，不知正确与否。
无论冬夏，他总提着四个鸟笼子，里面是两只红颏，两只蓝靛颏儿。他不养别鸟，红、蓝颏儿雅俗共赏，恰合佐领身份。只有次，他用半年俸禄换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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