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高兴时候,也格外赏脸地逗逗,叫“小狗尾巴”,因为,正如前面所交代,是生在戊戌年(狗年)尾巴上。连她高兴,幽默下,都不得人心!才不愿意当狗尾巴呢!伤个孩子自尊心,即使没有罪名,也是个过错!看,直到今天,每逢路过狗尾巴胡同,脸还难免有点发红!
不过,还要交代些更重要事情,就不提狗尾巴吧。可以这说:只赶上大清皇朝“残灯末庙”。在这个日落西山残景里,尽管大姐婆婆仍然常常吹嗙她是子爵女儿、佐领太太,可是谁也明白她是虚张声势,威风只在嘴皮子上。是呀,连向她讨债卖烧饼都敢指着她鼻子说:“吃烧饼不还钱,怎,还有理吗?”至于们穷旗兵们,虽然好歹地还有点铁杆庄稼,可是已经觉得脖子上仿佛有根绳子,越勒越紧!
以们家里说,全家生活都仗着父亲三两银子月饷,和春秋两季发下来老米维持着。多亏母亲会勤俭持家,这点收入才将将使们不至沦为乞丐。
二百多年积下历史尘垢,使般旗人既忘自谴,也忘自励。们创造种独具风格生活方式:有钱真讲究,没钱穷讲究。生命就这沉浮在有讲究汪死水里。是呀,以大姐公公来说吧,他为官如何,和会不会冲锋陷阵,倒似乎都是次要。他和他亲友仿佛致认为他应当食王禄,唱快书,和养四只靛颏儿。同样地,大姐丈不仅满意他“满天飞元宝”,而且情愿随时为只鸽子而牺牲自己。是,不管他去办多要紧公事或私事,他眼睛总看着天空,决不考虑可能撞倒位老太太或自己头上碰个大包。他必须看着天空。万有那只掉队鸽子,飞很低,东张西望,分明是十分疲乏,急于找个地方休息下。见此光景,就是身带十万火急军令,他也得飞跑回家,放起几只鸽子,把那只自天而降“元宝”裹下来。能够这样俘获只别人家鸽子,对大姐夫来说,实在是最大最美享受!至于因此而引起纠纷,那,他就敢拿刀动杖,舍命不舍鸽子,吓得大姐浑身颤抖。
是,他们老爷儿俩都有聪明、能力,细心,但都用在从微不足道事物中得到享受与刺激。他们在蛐蛐罐子、鸽铃、干炸丸子……等等上提高文化,可是对天下大事无所知。他们生象作着个细巧,明白而又有点胡涂梦。
妇女们极讲规矩。是呀,看看大姐吧!她在长辈面前,站就是几个钟头,而且笑容始终不懈地摆在脸上。同时,她要眼观四路,看着每个茶碗,随时补充热茶;看着水烟袋与旱烟袋,及时地过去装烟,吹火纸捻儿。她双手递送烟袋姿态够多美丽得体,她嘴唇微动,下儿便把火纸吹燃,有多轻巧美观。这些,都得到老太太们(不包括她婆婆)赞叹,而谁也没注意她腿经常浮肿着。在长辈面前,她不敢多说话,又不能老在那儿呆若木鸡地侍立。她须精心选择最简单而恰当字眼,在最合适间隙,象舞台上锣鼓点儿似那准确,说那两小句,使老太太们高兴,从而谈得更加活跃。
这种生活艺术在家里得到经常实践,以备特别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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