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词放入水中。这些钱与东西,在最后,都归“姥姥”拿走。虽然没有去数,可是知道落水铜钱并不很多。正因如此,们才不能不感谢白姥姥降格相从,亲自出马,同时也足证明小白姥姥惹祸大概并不小。
边洗边说,白姥姥把说过不知多少遍祝词又句不减地说出来:“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辈倒比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作知州!”大家听,更加佩服白姥姥——她明知盆内铜钱不多,而仍把吉祥话说得完完全全,不偷工减料,实在不易多得!虽然后来既没作知县,也没作知州,可也不能不感谢她把全身都洗得干干净净,可能比知县、知州更干净些。
洗完,白姥姥又用姜片艾团灸脑门和身上各重要关节。因此,直到年过花甲都没闹过关节炎。她还用块新青布,沾些清茶,用力擦牙床。就在这时节哭起来;误投误撞,这哭原是大吉之兆!在老妈妈们词典中,这叫作“响盆”。有无始终坚持不哭、放弃吉利孩子,就不知道。最后,白姥姥拾起根大葱打三下,口中念念有词:“打聪明,二打伶俐!”这到后来也应验,有时候确和大葱样聪明。
这棵葱应当由父亲扔到房上去。就在这紧要关头,父亲回来。屋中活跃是无法形容!他进来,大家便齐向他道喜。他不知请多少安,说多少声“道谢啦!”可是眼睛始终隙着炕中间。是经得起父亲鉴定,浑身尘不染,满是槐枝与艾叶苦味与香气,头发虽然不多不长,却也刚刚梳过。啼声也很雄壮。父亲很满意,于是把褡裢中两吊多钱也给白姥姥。
父亲高兴是不难想象。母亲生过两个男娃娃,都没有养住,虽然第个起名叫“黑妞”,还扎耳朵眼,女贱男贵,贱者易活,可是他竟自没活许久。第二个是母亲在除夕吃饺子时候,到门外去叫:“黑小子、白小子,上炕吃饺子!”那叫来自小子。可是这来历不凡白小子也没有吃过多少回饺子便“回去”,原因不明,而确系事实。后来,每逢不好好地睡觉,母亲就给讲怎到门外叫黑小子、白小子经过,便赶紧蒙起头来,假装睡去,唯恐叫黑、白二小子看见!
父亲模样,说不上来,因为还没到能记清楚他模样时候,他就逝世。这是后话,不用在此多说。只能说,他是个“面黄无须”旗兵,因为在八九岁时,偶然发现他出入皇城那面腰牌,上面烫着“面黄无须”四个大字。
虽然大姐没有来,小六儿没吃上饭,和姑母既没给“添盆”,反倒赢好几吊钱,都是美中不足,可是整个看来,洗三典礼还算过得去,既没有人挑眼,也没有喝醉吵架——十分感谢二哥和他“水酒”!假若定问,有什值得写入历史事情,倒必须再提提便宜坊老王掌柜。他也来,并且送给们对猪蹄子。
老王掌柜是胶东人,从八九岁就来京学习收拾猪蹄与填鸭子等技术。到洗三时候,他已在北京过六十年,并且步步地由小力笨升为大徒弟,直升到跑外掌柜。他从庆祝自己三十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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