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是最正经!呀,拿着二十多只肥胖田鸡,进城。心里想:看看那个梦灵不灵!正这想呢,迎头来法国府大师傅,春山,也是咱们旗人,镶黄旗。你应该认识他!他哥哥春海,在天津也当洋厨子。”
“不认识!”
“哼,洋面上人你都不认识!春山见那些田鸡,就把抓住,说:‘多老大,把田鸡卖给吧!’看他神气,知道其中有事,就沉住气。说:“找这些田鸡,是为配药用,不卖!’这说,他更要买。敢情啊,老二,法国人哪,吃田鸡!你看,老二,那个梦灵不灵!越不卖,他越非买不可,直到看他拿出两吊钱来,才把田鸡让给他!城外有生机,应验!从那个好日子以后,隔不几天,就给他送些田鸡去。可是,到冬天,田鸡都藏起来,又没办法。还没忘天使,天使也没忘,又给托个梦:‘老牛有生机’。这可不大好办!你看,田鸡可以白捉,牛可不能随便拉走啊!有天,下着小雪,在街上走来走去,点辙也没有。走着走着,看,前面有个洋人。反正也没事儿作,就加快脚步,跟着他吧。你知道,洋人腿长,走得快。边走,边念道:‘老牛有生机’。那个洋人忽然回过头来,吓跳。他用咱们话问:‘你叫,不叫?’唉,他声音,他说法,可真别致,另有个味儿!还没想起怎回答,他可又说啦:‘叫牛又生。’你就说,天使有多灵!牛有生,牛又生,差不多嘛!他敢情是牛又生,牛大牧师,真正美国人!听说他是牧师,赶紧说:‘牛大牧师,有罪呀!’这是点真学问!你记住,牧师专收有罪人,正好象买破烂专收碎铜烂铁。牛牧师高兴极,亲亲热热地把拉进教堂去,管叫迷失羊。想:他是牛,是羊,可以算差不多。他为祷告,也学着祷告。他叫入查经班,白送给本《圣经》,还给两吊钱!”
“大哥!你忘咱
去,不是两面都不得罪吗?告诉你,老二,是天使给托梦!前些日子,点辙也没有(注:点辙也没有——点办法也没有。辙,车辙,借指办法,此处指生计。)。可是,梦见天使,告诉:“城外有生机”。就出城,顺着护城河慢慢地走。忽然,听见蛙叫,咕呱,咕呱!想,莫非那个梦就应验在田鸡身上吗?连钓带捉,就捉到二十多只田鸡。你猜,遇见谁?”他停住口,等弟弟猜测。
多老二把脸拉得长长,没出声。
多老大接着说:“在法国府……”
多老二反倒在这里插话:“什法国府?”
“法国使馆嘛!”
“使馆不就结,干吗说法国府?”
“老二,你呀发不财!你不懂洋务!”
“洋务?李鸿章懂洋务,可是大伙儿管他叫汉*!”
“老二!”多老大眉眼口鼻全挤到块儿,半天没有放松。“老二!你敢说李中堂(注:李中堂——李鸿章。李曾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在公私礼节上,对“大学士”敬称“中堂”。)是……!算,算,不跟你扳死杠!还说田鸡那回事儿吧!”
“大哥,说点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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