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牧师抓
抓稀疏
黄头发。“那，‘启示录’是最难懂。在
们国内，光说解释‘启示录’书就有几大车，不，几十大车！你呀，先念‘四福音书’（注：四福音书——基督教把凡是耶稣所说话或其门徒传布教义，都称为“福音”。《新约全书》中有马太、马可、路加、约翰四福音。均为最基本教义。）吧，等到功夫深再看‘启示录’！”牛牧师虚晃
刀，可是晃得非常得体。
“对！对！”多老大连连点头。在点头之际，他又福至心灵地想出警句：“牧师，可识字不多，您得帮助！”他确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无论怎
说，他也比牛牧师多认识几个汉字。他佩服自己：到谄媚人时候，他脑子就会那快，嘴会那甜！他觉得自己是朵刚吐蕊鲜花，没法儿不越开越大、越香！
“定！定！”牛牧师没法子不拿出四吊钱来。他马上看出来：即使自己发不大财，可也不必愁吃愁穿——是呀，将来回国，他可以去作教授！好嘛，连多老大都求他帮助念《圣经》，汉语《圣经》，他不是个汉学家，还是什呢？舅舅，曾经是偷牲口流氓，现在不是被称为中国通？
接过四吊钱来，多老大拐弯抹角地说出：他不仅是个旗人，而且祖辈作过大官，戴过红顶子。
“呕！有没有王爷呢？”牛牧师极严肃地问。王爷、皇帝，甚至于个子爵，对牛牧师来说，总有那不小吸引力。他切盼教友中有那两位王爷或子爵后裔，以便向国内打报告时候，可以大书特书：两位小王爷或子爵在手里受洗礼！
气吹在他鼻内，人就成生灵。”牛牧师指着《圣经》说。
“牧师！牛牧师！那，土怎变成肉呢？”多大爷装傻充愣地问。
“不是上帝将生气吹在鼻子里吗？”
“对！牧师！对！也是这想，可是又怕想错！”多大爷把《旧约》“历代”翻开，交给牧师，而后背诵：“亚当生塞特，塞特生以挪士，以挪士生该南，该南生玛勒列……”（注：亚当生塞特——“创世记”第五章内容。）
“行啦！行啦！”牧师高兴地劝阻。“你是真用功！个中国人记这些名字，不容易呀！”
“不记得有王爷。可是确记得，有两位侯爷！”多老大运用想象，创造新家谱。是，就连他也不肯因伸手接那四吊钱而降低身分。他若是侯爷后代呢，那点钱便差不多是洋人向他献礼。
“侯爷就够大，不是吗
“真不容易！第得记性好，第二还得舌头灵！牧师，还有个弄不清楚事儿，可以问吗？”
“当然可以！是牧师！”
多老大翻开“启示录”（注：启示录——《新约》最后章。多老大以《圣经》头尾向牧师发问，表示自己已经通读。“宝座中……遍体长满眼睛”是“启示录”第四章原文。）。“牧师，不懂，为什‘宝座中，和宝座四围有四个活物，前后遍体都长满眼睛’？这是什活物呢？”
“下面不是说：第个活物象狮子，第二个活物象牛犊，第三个活物有脸象人，第四个活物象飞鹰吗？”
“是呀！是呀！可为什遍体长满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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