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丢人;现在,他不能不管王掌柜事,王掌柜是条好汉子父亲。再说,眼睛多是旗人,给旗人丢人旗人,特别可恨!是,从各方面来看,他都得管这件事。
“老掌柜,您看,咱们找找定大爷去,怎样?”
“那行吗?”王掌柜并非怀疑定大爷势力,而是有点不好意思——每到年、节,他总给定府开点花账。
“这办:身分低,又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不如请上父亲和正翁,位参领,位佐领,同去见定大爷,或者能有门儿!对!试试看!您老人家先回吧,别急,听回话儿!”
云亭大舅对于个忘本,去信洋教旗人,表示厌恶。“旗人信洋教,那汉人该怎样呢?”在日常生活里,他不愿把满、汉界限划得太清;是呀,谁能够因为天泰轩掌柜与跑堂都是汉人,就不到那里去喝茶吃饭呢?可是,遇到大事,象满汉应否通婚,大清国人应否信洋教,他就觉得旗人应该比汉人高明,心中有个准数儿,不会先犯错误。他看不起多老大,不管他是眼睛多,还是鼻子多。
及至听到这件事里牵涉着洋人,他赶紧摇摇头。他告诉二哥:“少管闲事!”对,大舅很喜欢说“少管闲事”。每逢这说,他就觉得自己为官多年,经验富,阅历深。
二哥没再说什。他们爷儿俩表面上是父慈子孝,可心里并不十分对劲儿。二哥去找正翁。
八月未完,九月将到,论天气,这是北京最好时候。风不多,也不大,而且暖中透凉,使人觉得爽快。论色彩,二八月,乱穿衣,大家开始穿出颜色浓艳衣裳,不再象夏天那浅淡。果子全熟,街上大小摊子上都展览着由各地运来各色果品,五光十色,打扮着北京初秋。皇宫上面琉璃瓦,白塔金顶,在晴美阳光下闪闪发光。风少,灰土少,正好油饰门面,发财铺户匾额与门脸儿都添上新色彩。好玩鸟儿人们,夏天都用活妈炸什加意饲养,把鸟儿喂得羽毛丰满,红是红,黄是黄,全身闪动着明润光泽,比绸缎更美些。
二哥院里有不少棵枣树,树梢上还挂着些熟透红枣儿。他打下来些,用包袱兜好,拿去送给正翁夫妇。那年月,旗人们较比闲在,探望亲友便成为生活中要事端。常来常往,大家都观察详细,记得清楚:谁家院里有棵歪脖大白杏,谁家二门外有两株爱开花而不大爱结果“虎拉车”(注:虎拉车——即花红,俗称沙果。虎读作huǒ(火)。)。记得清楚,自然到时候就期望有些果子送上门来,亲切而实惠。大姐婆婆向来不赠送别人任何果子,因为她从前种白枣和蜜桃什都叫她给瞪死,后来就起誓不再种果树。这可就叫她有时间关心别人家桃李和苹果,到时候若不给她送来些,差不多便是大逆不道!因此,二哥若不拿着些枣子,便根本不敢前去访问。
多甫大姐夫正在院里放鸽子。他仰着头,随着鸽阵盘旋而轻扭脖颈,眼睛紧盯着飞动“元宝”。他脖子有点发酸,可是“不苦不乐”,心中喜悦难以形容。看久,鸽子越飞越高,明朗青天也越来越高,在鸽翅上下左右仿佛还飞动着些小小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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