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识噎,缓缓地松开韩悯手。
帮不。
韩悯磨蹭着步子上前,还没说话,便听韩爷爷问:“啊?这是怎?”
元娘子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你大孙子把马借给你二孙子,他个人骑着马,跑去柳州找定王。”
韩悯小声纠正:“不是个人去,而且是去赈灾。”
如今细看,才知他坐在木轮椅上,想是不良于行。
韩识握住韩悯手,拍拍他手背,让他放心。
韩悯娘亲母家姓元,旁人都叫她元娘子。
连襜衣都没摘,元娘子边撸起袖子,边冲出厨房。
再喊声:“韩悯!”
韩爷爷恍然大悟,点点头:“噢!”
这回听清楚。
家里所有人都听清楚。
韩悯听见厨房里传来好大声响。
他估摸着,是锅铲,或者是扫帚。
把马匹拴在梅花树下,韩悯绕过正堂,走过左边走廊,到偏厅。
面方桌,个老人家坐在主位上,另有个青年人坐在他左手边。
桌上摆些清粥小菜,他们正吃早饭。
那老人家身材清瘦,仙风道骨,蓄着花白山羊胡须,看见韩悯进来,指着他便要说话:“悯哥儿……”
韩悯连忙“嘘”声:“爷爷。”
元娘子接话:“觉得不行。”
韩悯挪着步子凑过去:“当时问您和爷爷,你们分明说可以。”
“那时你问是能不能先把城里祖宅抵出去,可不是你能不能去柳州找定王。”
柳州与桐州离得不远。
韩悯不与车队同路,只身人,紧赶慢赶,两三日便到。
韩家被抄家后,又被贬回祖籍桐州。
如今城中祖宅被抵押出去,家人就住在桐州城郊外、处僻静小宅院里。
回来时,正是清晨。
韩爷爷侧侧脸:“什?”
元娘子加大音量:“你亲亲乖孙骑着马,去柳州找定王!”
“噢。”韩爷爷转头看向韩悯,却问,“悯哥儿,你哥哥马好骑吗?”
名副其实亲亲乖孙。
韩悯眼睛亮,竖起大拇指:“觉得很好。”
韩悯下意识站得端正,脊背挺直,双手贴在身侧,乖巧地应声:“您儿子悯悯在呢。”
元娘子怒道:“你怎敢——”
喘口气:“个人跑去柳州!”
韩悯往后退半步,兄长韩识拉住他手,试图求情:“娘,阿悯……”
元娘子怒目瞪:“你怎敢把马借给你弟弟!”
随后便听见有人喊他:“韩悯!”
妈妈喊你全名。
韩悯看看爷爷,老人家正捧着粥碗,认真地把粥吹凉。
于是他站到青年身后:“哥。”
青年名叫韩识,比韩悯年长半轮。
韩爷爷面露疑色,青年人低声解释道:“爷爷,悯哥儿出去,没告诉娘。”
韩爷爷没太听清,张张口:“啊?”
青年把话再说遍。
韩爷爷还是没听清:“啊?什?”
青年无奈,提高音量:“他出去娘不知道!”
他翻身下马,上石阶,从门缝里往里看。
白墙黛瓦,青石铺地。
进门院落不大,院里棵梅花树,树下个铜缸,缸中养着两尾红鲤鱼。
正堂里没有人,墙上挂着韩家位官居侍郎先祖画像。
韩悯推开门,轻手轻脚地把马也牵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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