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淡淡,韩悯接过三支香烛,随傅询在先太子牌位前揖三下。
从明堂殿出来时,天色已暗,韩悯思忖半晌,终是问道:“下回兄长回来,能让他也过来祭拜吗?”
傅询颔首:“自然。”
*
暮色四
所以他怨恨切相关联人与事。
倘若没有恭王挑唆,韩家依旧会遭此劫,根源就在先皇。
韩悯也直恨他。
他试图培养个合格储君,却忘把自己也变成个合格君王。
不过就算韩悯记恨他,也很少在傅询面前表现出来。
韩悯道:“兄长没跟提过,但是杨公公跟说起过。”
原来就是在这里。
傅询又道:“烧左侧宫殿,先皇只让他们将外墙砌起来,说里边是兄长显灵痕迹,就没让他们动。”
先皇仿佛是个很复杂人。
于傅临,他是个好父亲。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于嫡长子,却不曾有过帝王家常有猜忌与怀疑。
四周灵幡素绸垂落,却动不动。
此时已是黄昏,门开时,将散晚霞光彩映入门内,将白布都染上昏黄颜色。
晚风吹入,缓缓地拂动灵幡。
韩悯这才看见,偏殿左侧是片荒芜似焦黑。
傅询问:“你兄长跟你说过吗?”
先太子傅临在世时不曾做过太子,永乐太子封号,是他死后,先皇追封。
这日夜里,要去恭王府之前,傅询带韩悯去趟明堂殿。
明堂殿正殿供奉着历代皇帝画像与牌位,偏殿则是后妃、功臣或早夭皇子灵位。
先皇生前十分宠爱傅临,还专门开辟处地方安置他灵位,日日长生灯烛不熄,月月和尚道士诵经。
傅询推开偏殿门,韩悯却往后退半步。
毕竟是傅询生身父亲。
可是今日,韩悯抿抿唇角,壮着胆子道:“可先太子不是因为先皇才显灵,是因为兄长。”
“是。”
傅询从案上拿起香烛,点燃之后,分三支给他。
“他要你兄长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对其他儿子,不做储君培养,只是让各宫妃子教养,偶有宽厚慈爱时候。小时候韩悯与五王爷傅让在块玩儿,见过他两面,不过是寻常严父模样。
或许是在宫廷漫长生活中渐感无趣,他便将大部分精神寄托放在嫡长子身上。
给大齐留下个合格统治者,消磨他大半生时光。
可是傅临去世,就好像孩童耗费个下午,搭建得高高积木塔样倒塌。
先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剩下些什。
韩悯思忖会儿,最终摇摇头。
“韩家抄家时,你在牢里,先皇依着傅筌意思,把你兄长召进宫中,给兄长祈福。”
“深夜殿中走水,宫人不曾察觉,后来傅筌拦着不让救火,你兄长就抱着兄长灵牌,躲到供案下。”
“最后东风散雨,火光退去。”
原来是这件事。
“陛下,还是在外边等着……”
傅询握住他手:“你别怕,先皇已经驾崩,他不会怪罪韩家。兄长从来没有要发落韩家意思,也没有。”
韩悯定下心神,轻轻地点点头:“知道。”
傅询摸摸他鬓角,试着把他拉进殿中。
偏殿偌大,正中是张大供案,案中放着先太子灵牌,时鲜瓜果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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