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傅询喊他声,他手抖,就把条小鱼画坏。
他抬起头,发现傅询目光正落在他面前纸张上。
韩悯拿过其他东西,把小乌龟盖住,若无其事道:“陛下有什吩咐?”
傅询问:“都记完?”
“是。”
傅询无奈:“以后不让你喊。”
韩悯再笑笑:“早知如此。”
谁也别想从他这里占到便宜,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君王早起,在武场晨练之后,换衣裳,才开始用早膳。
韩悯虽然在来时吃两块点心,但又跟着他吃点。
傅询套上衣裳,走到正搓脸韩悯身后。
他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个铜盆,有个宫人举着柄小铜镜,好让他看看是哪里弄脏。
韩悯低头弄水,抬头,拿着铜镜人已经换个。
夏天衣裳薄,韩悯官服也是轻薄料子制,他弄水时,抬手,衣袖就顺着滑上去,露出两条白皙手臂。
虽然他身形瘦削,生得又白白净净,分明是书生模样,但单说这副装扮,就更像是外边卖肉、打铁市井人。
“那你也要顶得住才行。”
傅询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意思,韩悯便把拂开他手,从阑干上跳下来。
他抱拳道:“哥哥。”
他刻意压着嗓子说话,声音有些粗犷,颇有张飞喊刘备、李逵喊宋江气势。
韩悯咳两声,清清嗓子,拍拍傅询肩:“顶不住吧?”
日出后,空气中浮动着初夏燥热气息。
韩悯坐在阑干上,撑着手,垂着头,副要睡过去模样。
而傅询努力压下上翘嘴角,继续逗他:“再喊遍。”
韩悯哼哼两声,没有回答。
傅询想想,揽住他腰,低声哄道:“你再喊遍,就让你回去睡觉。”
“不用记,上午都在这里,你去睡会儿。”
求之不得,韩悯起身行礼:“谢谢陛下。”
他刚要告退,傅询却道:“就去里间睡,中午在这里摆饭。”
“是。
而后傅询要去书房批折子,韩悯坐在边,在纸上记下句话,就无事可做。
他撑着头画小乌龟。
倘若是还在学宫念书那会儿,他肯定要把小乌龟贴在傅询书案旁边。
但是现在不行。
他眯着眼睛,在小乌龟身边添上点水波和卵石。
他抱拳,粗声粗气道:“多谢哥哥。”
傅询微微皱眉:“你别这样。”
“知道——”韩悯顿,使劲咳咳,“糟,改不过来。”
傅询帮他拍背:“现在呢?”
韩悯再咳两声:“完,完——”他语调转:“诶,又好。”
要是画个黑脸,再贴个大胡子,他能把傅询喊得不想再听见这两个字。
傅询嘴角抽抽,有些无奈:“回去罢。”
韩悯抱着纸笔,得意地朝他挑挑眉。可是颊上还沾着墨迹,模样怪傻,像只脏兮兮小动物。
回到福宁殿,傅询换下汗湿衣裳,宫人捧来干净衣裳,又有人端来热水给韩悯洗脸。
君王常服简单又大气,又是夏日,穿得单薄又服帖。
韩悯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被他哄着,喊什。
他微挑眉,仍闭着眼,小声问道:“喊什?”
“‘哥哥’。”
“就喊这个?”
“就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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