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有先生,出门有汽车,学本事干什呢?得入学,因为别女子有入大学,不能落后;还想出洋呢。学校并不给什印象,只记得高跟鞋在洋灰路上或地板上响声,咯噔咯噔,怪好听。宿室顶阔气,床下堆着十来双鞋,永远不去整理它们,就那堆着。屋中越乱越显出阔气。打扮好出来,像个青蛙从水中跳出,谁也想不到水底下有泥。眉须画半点多钟,哪有工夫去收拾屋子呢?赶到下雨天,鞋上沾点泥,才去访那好清洁同学,把泥留在她屋里。她们都不敢惹。入学不久便被举为学校皇后。与长得同样美都失败,她们没有脑子,没有手段;有。在中学交男朋友全断绝关系,连那个伴郎。身份更高,阅历更多,既是皇后,至少得有个皇帝做爱人。被拒绝那些男子还有时候给来信,都说他们常常因想而落泪;落吧,有什法子呢?他们说狠心,何尝狠心呢?有身份,理想,与美丽。爱和生命样,经验越多便越高明,聪明爱是理智,多咱爱把心迷住——由别人遭遇看出来——便是悲剧。不能这办。做皇后以后,新朋友很多很多。戏耍他们,嘲弄他们,他们都羊似驯顺老实。这几乎使绝望,找不到可征服,他们永远投降,没有点战斗心思与力量。谁说男子强硬呢?还没看见个。
办法使自傲,但是和别人比较,又有点嫉妒:觉得空虚。别女同学们每每因为恋爱波折而极伤心哭泣,或因恋爱成功而得意,她们有哭有笑,没有。在方面呢,自信比她们高明,在另方面呢,又希望也应表示出点真感情。可是表示不出,只会装假,切举动都被那个“小姐”管束着,没自己。说话,团着舌头;行路,扭着身儿;笑,只有声音。做小姐做惯,凡事都有定程式,找不到自己在哪儿。因此,也想热烈点,愚笨点,也使能真哭真笑。可是不成功。没有可哭事,有切所需要;也不会狂喜,不是三岁小孩儿能被件玩艺儿哄得跳着脚儿笑。看父母,他们悲喜也多半是假,只在说话中用几个适当字表示他们情感,并不真动感情。有钱,天下已没有可悲事;欲望容易满足,也就无从狂喜;他们微笑着表示出气度不凡与雍容大雅。可是自己到底是个青年女郎,似乎至少也应当偶然愚傻次,太平淡无奇。这样,开始和同学们捣乱,谁叫她们有哭有笑而没有呢?设法引诱她们“朋友”,和她们争斗,希望因失败或成功而使感情运动运动。结果,女同学们真恨,而还是觉不到什重大刺激。太聪明,开通,定是这样;可是几时才能把心打开,觉到点真滋味呢?
几乎有点着急,想得闭上眼往水里跳下,不再细细思索,跳下去再说。哼,到这个时节,也不知怎,男子不上套儿。他们跟敷衍,不更进步使尝着真滋味,他们怕。真急,想哭场;可是无缘无故怎好哭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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