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大叔,明儿个去给您老拜年。”真想看看这位贤妇。
第二天到夏家去拜年,看见“”。
她有多大岁数,说不清,也许三十,也许三十五,也许四十。大概说她在四十五以下准
;自有地方去,是教友!”这好像明明地在他那长脸上写着呢。
他不能公然地娶小老婆,他不愿出教。可是没儿子又是不得事。他想偷偷地解决这个问题。搭上个娘们,等到有儿子再说。夏老者当然不反对,祖父盼孙子自有比父亲盼儿子还盼得厉害。教会呢,洋牧师不时常来,而本村牧师还不就是那回事,上帝本是洋人带过来。反正没晴天大日头地用敞车往家里拉人,就不算是有意犯教规,大家闭闭眼,事情还有过不去?
至于图省钱,那倒未必。搭人儿不见得比娶小省钱。为得儿子,他这回总算下决心,不能不咬咬牙。“教友”虽不是官衔,却自有作用,而儿子又是必不可少,闭眼啦,花点钱!
这是猜测,未免有点刻薄,知道;但是不见得比别人更刻薄。至于正确程度,相信是最优等。
在家没住几天,又到外边去两个月。到年底下回家来过年,夏家事已发展到相当地步:夏廉已经自动地脱离教会,那个人儿已接到家里来。真没想到这事儿会来得这快。但是无须打听,便能猜着:村里人嘴要是都咬住个地方,不过三天就能把长城咬塌大块。柳屯那位娘们定是被大家给咬出来,好像猎狗掘兔子窝似,非扒到底儿不拉倒。他们死咬口,教会便不肯再装聋卖傻,于是……这个,猜对。
可是,还有不知道。遇见夏老者。他红眼边底下有些笑纹,这是不多见。那几根怪委屈胡子直微微地动,似乎是要和谈谈。明白:村里人们嘴现在都咬着夏家,连夏老头子也有点撑不住;他也想为自己辩护几句。是刚由外边回来,好像是个第三者,他正好和诉诉委屈。好吧,蛤蜊张嘴,不容易事,不便错过这个机会。
他话是派夸奖那个娘们,他很巧妙地管她叫作“”。这个老家伙有两下子,心里说。他不为这件“事”辩护,而替她在村子里开道儿。村儿里事向是这样:有几个人向左看,哪怕是原来大家都脸朝右呢,便慢慢地能把大家都引到左边来。她既是来,就得设法叫她算个数;这老头子给她砸地基呢。“”不卑不亢地,简直有些诗味!
“太好,‘!’,”他红眼边忙着眨巴,“比大嫂强多,真泼辣!能洗能做,见人那份和气,公是公,婆是婆!多费口子粮食,可是咱们白用个人呢!大嫂老有病,横草不动,竖草不拿;‘’什都拿得起来!所以就对廉儿说,”老头子抬着下巴颏看准眼睛,知道他是要给儿子掩饰,“就说,廉儿呀,把她接来吧,咱们‘要’这把手!”说完,他向眨巴眼,红眼边劲地动,看看好像是孙猴子父亲。他是等着意见呢。
“那就很好。”只说这句四面不靠边。
“实在是神意思!”他点头赞叹着,“你得来看看她;看见她,你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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