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而方鸿渐因为早晨那电话,兴致大减,觉得这样好日子撑负不起,仿佛篷帐要坍下来。苏小姐无疑地在捣乱,她不来更好,只剩自己跟唐小姐两人。可是没有第三者,唐小姐肯来?昨天没向她要住址和电话号数,无法问她知道不知道苏小姐今晚不来。苏小姐准会通知她,假使她就托苏小姐转告也不来呢?那就糟透!他在银行里帮王主任管文书,今天满腹心事,拟信稿子里出几外毛病,王主任动笔替他改,呵呵笑说:“鸿渐兄,咱们老公事眼光不错呀!”到六点多钟,唐小姐毫无音信,他慌起来,又不敢打电话问苏小姐。七点左右,个人怏怏地踱到峨嵋春,要间房间,预备等它个半钟头,到时唐小姐还不来,只好独吃。他虽然耐心等着,早已不敢希望。点支烟,又捺来;晚上凉不好大开窗子,怕满屋烟味,唐小姐不爱闻。他把带到银行里空看书翻开,每个字都认识,没句有意义。听见外面跑堂招呼客人声音,心就直提上来。约她们是七点半,看表才七点四十分,决不会这时候到——忽然门帘揭开,跑堂站在旁,进来唐小姐。鸿渐心里,不是快乐,而是感激,招呼后道:“扫兴得很苏小姐今天不能来。”
“知道。也险不来,跟你打电话没打通。”
“感谢电话公司,希望它营业发达,电线忙得这种临时变卦电话都打不通。你是不是打到银行里去?”
“不,打到你府上去。是这回事。清早表姐就来电话说她今天不来吃晚饭,已经通知你。说那也不来,她要自己跟你讲,把你电话号数告诉。摇通电话,问:‘是不是方公馆?’那面个女人声音,打着你们家乡话说——唉,学都学不来——说:‘们这儿是周公馆,只有个姓方住在这儿。你是不是苏小姐,要找方鸿渐?鸿渐出门啦,等他回来,叫他打电话给你。苏小姐,有空到舍间来玩儿啊,鸿渐常讲起你是才貌双全——’口气讲下去,要分辩也插不进嘴。想这迷汤灌错耳朵,便不客气把听筒挂上。这位是谁?”
“这就是亲戚周太太,敝银行总经理夫人。你表姐在出门前刚来过电话,所以周太太以为又是她打。”
“啊哟,不得!她定要错怪表姐无礼。听筒挂上不到五分钟,表姐又来电话,问跟你讲没有,说你不在家,她就把你银行里电话号数告诉。想你那时候也许还在路上,索性等会再打。谁知道十五钟以后,表姐第三次来电话,有点生气。她知道还没有跟你通话,催快打电话,说趁早你还没有定座,说定座就去吃,有什大关系。她说不好,叫上她家去吃晚饭。回她说,也不舒服,什地方都不去。衙来想想,表姐太可笑!偏来吃你饭,所以电话没有打。”
鸿渐道:“唐小姐,你今天简直是救苦救难,不但赏面子。做主人感恩不尽,以后要好好多请几次。请客个都不来,就无异主人在社交生活上被判死刑。今天险透!”
方鸿渐点五六个人吃菜。唐小姐问有旁客人没没两个人怎吃得下这许多东西。方鸿渐说菜并不多。唐小姐道:“你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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