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是闹着玩儿。”
“方先生人聪明,切逢场作戏,可是们这种笨蛋,把你开玩笑都得认真——”唐小姐听方鸿渐嗓子哽,心软下来,可是她这时候愈心疼,愈心恨,愈要责罚他个痛快——“方先生过去太丰富!爱人,要能够占领他整个生命,他在碰见以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待——”鸿渐还低头不——“只希望方先生前途无量。”
鸿渐身心仿佛通电似发麻,只知道唐小姐在说自己,没心思来领会她话里意义,好比头脑里蒙上层油纸,她话雨点似渗不进,可是油纸震颤着雨打重量。他听到最后句话,绝望地明白,抬起头来,两眼是泪,像大孩子挨打骂,咽泪入心脸。唐小姐鼻子忽然酸。“你说得对。是个骗子,不敢再辩,以后决不来讨厌。”站起来就走。
唐小姐恨不能说:“你为什不辩护呢?会相信你,”可是只说:“那再会。”她送着鸿渐,希他还有话说。外面雨下得正大,她送到门口,真想留他等雨势稍杀再走。鸿渐披上雨衣,看看唐小姐,瑟缩不敢拉手。唐小姐见他眼睛里光亮,给那阵泪滤干,低眼不忍再看,机械地伸手道:“再会——”有时候,“不再坐会?”可以撵走人,有时候“再会”可以挽留人;唐小姐挽不住方鸿渐,所以加句“希望你远行路平安”。他回卧室去,适才盛气全消灭,疲乏懊恼。女用人来告诉道:“方先生怪得很站在马路那面,雨里淋着。”他忙到窗口望,果然鸿渐背马路在斜对面人家篱笆外站着,风里雨线像水鞭子正侧横斜地抽他漠无反应身体。她看得心溶化成苦水,想分钏后他再不走,定不顾笑话,叫用人请他回来。这分她好长,她等不及,正要分付女用人,鸿渐忽然回过脸来,狗抖毛似抖擞身子,像把周围雨抖出去,开步走。唐小姐抱歉过信表姐,气愤时说话太决绝,又担忧鸿渐失神落魄,别给汽车电车撞死。看几次表,过个钟头,打电话到周家问,鸿渐还没回去,她惊惶得愈想愈怕。吃过晚饭,雨早止,她不愿意家里人听见,溜出门到邻近糖果店借打电话,心乱性急,第次打错,第二次打过只听对面铃响,好久没人来接。周经理家三口都出门应酬去,鸿渐在小咖啡馆里呆坐到这时候才回家,进门用人便说苏小姐来过电话,他火气直冒,倒从麻木里苏醒过来,他正换干衣服,电话铃响,置之不理,用人跑上来接,听便说:“方少爷,苏小姐电话。”鸿渐袜子没穿好,赤左脚,跳出房门,拿起话筒,不管用听见不听见,厉声——只可惜他淋雨受凉,已开始塞鼻伤风,嗓子没有劲——说:“咱们已经断,断!听见没有?次两次来电话干吗?好不要脸!你捣得好鬼!瞧你辈子嫁不人——”忽然发现对方早挂断,险要再打电话给苏小姐,逼她听完自己臭骂。那女用人在楼梯转角听得有趣,赶到厨房里去报告。唐小姐听到“好不要脸”,忙挂上听筒,人都发晕,好容易制住眼泪,回家。
这晚,方鸿渐想着白天事,阵阵发烧,几乎不相信是真,给唐小姐条条说破,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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