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给看,她并且把从船上到那天晚上事全告诉。”
唐小姐脸上添愤恨,鸿渐不敢正眼瞧她。
“她怎样讲?”鸿渐嗫嚅说;他相信苏文纨定加油加酱,说自己引诱她、吻她,准备据实反驳。
“你自己做事还不知道?”
“唐小姐,让解释——”
姐汽车夫向他脱帽,说:“方先生来得巧,小姐来不多会。”鸿渐胡扯道:“路过,不过去,”便转个弯回家。想这是撒个玻璃质谎,又脆薄,又明亮,汽车夫定在暗笑。苏小姐会不会大讲坏话,破人好事?但她未必知道自己爱唐小姐,并且,这半年来事讲出来只丢她脸。这样自譬自慰,他又不担忧。他明天白等天,唐小姐没信来。后天去看唐小姐,女用人说她不在家。到第五天还没信,他两次拜访都扑个空。鸿渐急得眠食都废,把自己信背十几遍,字字推敲,自觉并无开罪之处。也许她要读书,自己年龄比她大八九岁,谈恋爱就得结婚,等不她大学毕业,她可能为这事迟疑不决。只要她答应自己,随她要什时候结婚都可以,自己定守节。好,再写封信去,说明天礼拜日求允面谈次,万事都由她命令。
当夜刮大风,明天小雨接大雨,脉相延,到下午没停过。鸿渐冒雨到唐家,小姐居然在家;她微觉女用人态度有些异常,没去理会。见唐小姐,便知道她今天非常矜持,毫无平时笑容,出来时手里拿个大纸包。他勇气全漏泄,说:“来过两次,你都不在家,礼拜信收到没有?”
“收到。方先生,”——鸿渐听她恢复最初称呼,气都不敢透——“方先生听说礼拜二也来过,为什不进来,那天倒在家。”
“唐小姐,”——也还她原来称呼——“怎知道礼拜二来过?”
“表姐车夫看见方先生,奇怪你过门不入,他告诉表姐,表姐又诉。你那天应该进来,们在谈起你。”
“你‘有法解释’,先对表姐去讲。”方鸿渐平日爱唐小姐聪明,这时候只希望她拙口钝腮,不要这样咄咄逼人。“表姐还告诉几件关于方先生事,不知道正确不正确。方先生现在住周家,听说并不是普通亲戚,是贵岳家,方先生以前结过婚——”鸿渐要插嘴,唐小姐不愧是律师女儿,知道法庭上盘问见证秘诀,不让他分辩——“不需要解释,是不是岳家?是就好。你在外国这几年有没有恋爱,不知道。可是你在回国船上,就看中位鲍小姐,要好得寸步不离,对不对?”鸿渐低头说不出话——“鲍小姐走,你立刻追求表姐,直到——不用再说。并且,据说方先生在欧洲念书,得到过美国学位——”
鸿渐顿足发恨道:“跟你吹过有学位
“这种人值得什讨论!”
“们不但讨论,并且研究你,觉得你行为很神秘。”
“有什神秘?”
“还不够神秘?当然们不知世事女孩子,莫测高深。方先生口才早知道,对自己所作所为定有很满意中听解释。大不,方先生只要说:‘没有借口,无法解释,’人家准会原谅。对不对?”
“怎?”鸿渐直跳起来,“你看见给你表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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