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他是不是写过本——呃——‘这不过是’——”范小姐惊骇表情阴止他说出来是“春天”、“夏天”、“秋天”还是“冬天”。〔原注:《这不过是春天》是李健吾剧本,在上海公演过。〕惊骇像牙医生用口撑,教她张着嘴,好会上下腭合不拢来。假使丈夫这样愚昧无知,岂不活活气死人!幸亏离结婚还远,有时间来教导他。她在天然惊骇表情里,立刻放些艺术。辛楣承认无知胡说,她向他讲解说“李健吾”并非曹禺用化名,真有其人,更说辛楣要看剧本,她那儿有。辛楣忙谢她。她忽然笑说:“剧本不能借给你,你要看,另外想方法弄来给你看。”辛楣问不能借理由。范小姐说她剧本有好几种是作者送,辛楣担保不会损坏或遗失这种名贵东西。范小姐娇痴地说:“那倒不是。他们那些剧作家无聊得很,在送给书上胡写些东西,不能给你看——当然,给你看也没有关系。”这来,辛楣有责任说非看不可。
刘小姐不多说话,鸿渐今天专为吃饭而来,也只泛泛应酬几句。倒是汪太太谈锋甚健,向刘小姐问长问短。汪处厚到里面去会,出来对太太说:“巡查过。”鸿渐问他查些什。汪先生笑说:“讲起来真笑话。用两个女用人。这个丫头,来就用,有半年多。此外个老妈子,换好几次,始终不满意。最初用个天天要请假回家过夜,晚饭吃完,就找不见她影子,饭碗都堆着不洗。想这怎成,换个,很安静,来十几天,没回过家。和内人正高兴,哈,天晚上,半夜三更,大门都给人家打下来。这女人原来有个姘头,常常溜到这儿来幽会,所以她不回去。她丈夫得风声,就来捉*,真气得要死。最后换现在这个,人还伶俐,教会她做几样粗菜,也过得去。有时她做菜似乎量太少,想,也许她买菜扣钱。人全贪小利:‘不痴不聋,不作阿家翁,’就算罢。常换用人,也麻烦!和内人训她几句完事。有次,高校长朋友远道带给他三十只禾花雀,校长托替他烧,他来吃晚饭——你知道,校长喜欢到舍间来吃晚饭。内人说禾花雀炸吃没有味道,照她家乡办法,把肉末填在禾花雀肚子里,然后红烧。那天晚饭没有几个人,高校长,们夫妇俩,还有数学系王先生——这个人很有意思。高先生王先生都说禾花雀这样烧法最好。吃完,王先生忽然问禾花雀是不是共三十只,们以为他没有吃够,他说不是,据他计算,大家只吃二十——娴,二十几?——二十五只,应该剩五只。说难道打过偏手,高校长也说岂有此理。内人到厨房去细问,果然看见半碗汁,四只——不是五只——禾花雀!你知道老妈子怎说?她说她留下来给明天早晨下面吃。们又气又笑。这四只多余禾花雀谁都不肯吃——”“可惜!为什不送给吃!”辛楣像要窒息人,突然冲出煤气笼罩,吸口新鲜空气,横插进这句话。
汪太太笑道:“谁教你那时候不来呀?结果下面给高校长。”鸿渐道:“这样说来,你们这位女用人是个愚忠,虽然做事欠斟酌,心倒很好。”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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