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鸿渐饭虽没到嘴,谢饭倒谢好几次。人家问他行期,就惋惜说:“怎?走得那匆促!饯行都来不及。糟糕!偏偏这几天又碰到大考,忙得没有工夫,孙小姐,劝他迟几天走,大家从从容容叙叙——好,好,遵命,那就欠礼。你们回去办喜事,早点来个通知,别瞒人哪!两个人新婚快乐,把这儿老朋友全忘,那不行!哈哈。”高校长给省z.府请到省城去开会,大考时候才回校,始终没正式谈起聘书事。鸿渐动身前天,到校长室秘书处去请发旅行证件,免得路上军警麻烦,顺便见校长辞行,高松年还没到办公室呢。他下午再到秘书处领取证件,问校长早已走。切机关首长上办公室,本来像隆冬太阳或者生里好运气,来得很迟,去得很早。可是高松年向勤敏,鸿渐猜想他怕自己、躲避自己,气愤里又有点得意。他训导几个学生,因为当天考试完,晚上有工夫到他房里来话别。他感激地喜欢,才明白贪,,g下任,还要地方挽留,献万民伞、立德政碑心理。离开个地方就等于死次,自知免不死,总希望人家表示愿意自己活下去。去后毁誉,正跟死后哀荣样关心而无法知道,深怕走或死,像洋蜡烛灭,留下只是臭味。有人送别,仿佛临死人有孝子顺孙送终,死也安心闭眼。这些学生来又去,暂时热闹更增加他孤寂,辗转半夜睡不着。虽然厌恶这地方,临走时偏有以后不能再来怅恋,人心就是这样捉摸不定。去年来时候,多少同伴,现在只两个人回去,幸而有柔嘉,否则自己失业,个人走这条长路,真没有那勇气。想到此地,鸿渐心理像冬夜缩成团身体稍觉温暖,只恨她不在身畔。天没亮,轿夫和挑夫都来;已是夏天,趁早凉,好赶路。服侍鸿渐校工,穿件汗衫,睡眼xx送到大门外看他们上轿,手紧握着鸿渐赏钱,准备轿子走再数。范小姐近视眼睛因睡眠不足而愈加迷离,以为会碰见送行男同事,脸上胡乱涂些胭脂,勾孙小姐手,从女生宿舍送她过来。孙小姐也依依惜别,舍不下她。范小姐看她上轿子,祝她们俩路平安,说定把人家寄给孙小姐信转到上海,“不过,这地址怎写法?要开方先生府上地址,”说时格格地笑。孙小姐也说定有信给她。鸿渐暗笑女人真是天生政治家,她们俩背后彼此诽谤,面子上这样多情,两个政敌在香槟酒会上碰杯套工夫,怕也不过如此。假使不是亲耳朵听见她们互相刻薄,自己也以为她们真是好朋友。
轿夫到镇上打完早尖,抬轿正要上路,高松年亲随赶来,满额是汗,把大信封个交给鸿渐,说奉校长命送来。鸿渐以为是聘书,心跳得要冲出胸膛,忙拆信封,里面只是张信笺,个红纸袋。信上说,这月来校务纷繁,没机会与鸿渐细谈,前天刚自省城回来,百端待理,鸿渐又行色匆匆,未能饯别,抱歉之至;本校暂行缓办哲学系,留他在此,实属有屈,所以写信给某某两个有名学术机关,推荐他去做事,有消息,决打电报到上海;礼券张,是结婚贺仪,尚乞哂纳。鸿渐没看完,就气得要下轿子跳骂,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