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年轻时候,什不法事儿也干过;现在,他自居是改邪归正,不能不小心,而且知道怎样小心。祥子叙述只有这个缝子,可是祥子点没发毛咕解释开,老头子放心。
"怎办呢?"老头子指着那些钱说。
"听你!"
"再买辆车?"老头子又露出虎牙,似乎是说:"自己买上车,还白住地方?!"
"不够!买就得买新!"祥子没看刘四爷牙,只顾得看自己心。
"车?"祥子啐口吐沫。
"过来先吃碗饭!毒不死你!两碗老豆腐管什事?!"虎妞把将他扯过去,好象老嫂子疼爱小叔那样。
祥子没去端碗,先把钱掏出来:"四爷,先给拿着,三十块。"把点零钱又放在衣袋里。
刘四爷用眉毛梢儿问句,"哪儿来?"
祥子边吃,边把被兵拉去事说遍。
他晓得祥子是把好手,即使不拉他车,他也还愿意祥子在厂子里。有祥子在这儿,先不提别院子与门口永远扫得干干净净。虎妞更喜欢这个傻大个儿,她说什,祥子老用心听着,不和她争辩;别车夫,因为受尽苦楚,说话总是横着来;她点不怕他们,可是也不愿多搭理他们;她话,所以,都留给祥子听。当祥子去拉包月时候,刘家父女都仿佛失去个朋友。赶到他回来,连老头子骂人也似乎更痛快而慈善些。
祥子拿着两包火柴,进人和厂。天还没黑,刘家父女正在吃晚饭。看见他进来,虎妞把筷子放下:
"祥子!你让狼叼去,还是上非洲挖金矿去?"
"哼!"祥子没说出什来。
刘四爷大圆眼在祥子身上绕绕,什也没说。
"借给你?分利,别人借是二分五!"
祥子摇摇头。
"跟车铺打
"哼,你这个傻小子!"刘四爷听完,摇摇头。"拉进城来,卖给汤锅,也值十几多块头;要是冬天驼毛齐全时候,三匹得卖六十块!"
祥子早就有点后悔,听这个,更难过。可是,继而想,把三只活活牲口卖给汤锅去挨刀,有点缺德;他和骆驼都是逃出来,就都该活着。什也没说,他心中平静下去。
虎姑娘把家伙撤下去,刘四爷仰着头似乎是想起点来什。忽然笑,露出两个越老越结实虎牙:"傻子,你说病在海甸?为什不由黄村大道直回来?"
"还是绕西山回来,怕走大道教人追上,万村子里人想过味儿来,还拿当逃兵呢!"
刘四爷笑笑,眼珠往心里转两转。他怕祥子话有鬼病,万那三十块钱是抢来呢,他不便代人存着赃物。
祥子戴着新草帽,坐在他们对面。
"你要是还没吃话,块儿吧!"虎妞仿佛是招待个好朋友。
祥子没动,心中忽然感觉到点说不出来亲热。向他拿人和厂当作家:拉包月,主人常换;拉散座,座儿会儿改;只有这里老让他住,老有人跟他说些闲话儿。现在刚逃出命来,又回到熟人这里来,还让他吃饭,他几乎要怀疑他们是否要欺弄他,可是也几乎落下泪来。
"刚吃两碗老豆腐!"他表示出点礼让。
"你干什去?"刘四爷大圆眼还盯着祥子。"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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