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二三年,就是曹家全家到别处去也老带着她。"先生叫你哪!"她又重句。及至祥子立起来,她看明他脸上血:"可吓死,妈!这是怎?你还不动换哪,得破伤风还得!快走!先生那儿有药!"
祥子在前边走,高妈在后边叨唠,同进书房。曹太太也在这里,正给先生裹手上药,见祥子进来,她也"哟"声。
"太太,他这下子可是摔得够瞧。"高妈唯恐太太看不出来,忙着往脸盆里倒凉水,更忙着说话:"就早知道吗,他跑起来就不顾命,早晚是得出点岔儿。果不其然!还不快洗洗哪?洗完好上点药,真!"
祥子托着右肘,不动。书房里是那干净雅趣,立着他这个满脸血大汉,非常不象样,大家似乎都觉出有点什不对地方,连高妈也没话。
"先生!"祥子低着头,声音很低,可是很有力:"先生另找人吧!这个月工钱,你留着收拾车吧:车把断,左边灯碎块玻璃;别处倒都好好呢。"
"先洗洗,上点药,再说别。"曹先生看着自己手说,太太正给慢慢往上缠纱布。
"先洗洗!"高妈也又想起话来。"先生并没说什呀,你别先倒打瓦!"
祥子还不动。"不用洗,会儿就好!个拉包月,摔人,碰车,没脸再……"他话不够帮助说完全他意思,可是他感情已经发泄净尽,只差着放声哭。辞事,让工钱,在祥子看就差不多等于z.sha。可是责任,脸面,在这时候似乎比命还重要,因为摔不是别人,而是曹先生。假若他把那位杨太太摔,摔就摔,活该!对杨太太,他可以拿出街面上蛮横劲儿,因为她不拿人待他,他也不便客气;钱是切,说不着什脸面,哪叫规矩。曹先生根本不是那样人,他得牺牲钱,好保住脸面。他顾不得恨谁,只恨自己命,他差不多想到:从曹家出去,他就永不再拉车;自己命即使不值钱,可以拚上;人家命呢?真要摔死口子,怎办呢?以前他没想到过这个,因为这次是把曹先生摔伤,所以悟过这个理儿来。好吧,工钱可以不要,从此改行,不再干这背着人命事。拉车是他理想职业,搁下这个就等于放弃希望。他觉得他生就得窝窝囊囊混过去,连成个好拉车也不用再想,空长那大身量!在外面拉散座时候,他曾毫不客气"抄"④买卖,被大家嘲骂,可是这样不要脸正是因为自己要强,想买上车,他可以原谅自己。拉包月而惹祸,自己有什可说呢?这要被人知道,祥子摔人,碰坏车;哪道拉包车,什玩艺!祥子没出路!他不能等曹先生辞他,只好自己先滚吧!
"祥子,"曹先生手已裹好,"你洗洗!先不用说什辞工。不是你错儿,放石头就应当放个红灯。算吧,洗洗,上点药。"
"是呀,先生,"高妈又想起话来,"祥子是磨不开;本来吗,把先生摔得这个样!可是,先生既说不是你错儿,你也甭再别扭啦!瞧他这样,身大力不亏,还和小孩样呢,倒是真着急!太太说句,叫他放心吧!"高妈话很象留声机片,是转着圆圈说,把大家都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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