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牙也会吐血!痢疾虽然已好,他肚子可时时还疼阵。有时候腿脚正好
开,想试着步儿加点速度,肚子里绳绞似拧,他缓步,甚至于忽然收住脚,低着头,缩着肚子,强忍会儿。独自拉着座儿还好办,赶上拉帮儿车时候,他猛孤仃收住步,使大家莫名其妙,而他自己非常难堪。自己才二十多岁,已经这闹笑话,赶到三四十岁时候,应当怎样呢?这想,他轰下冒汗!
为自己身体,他很愿再去拉包车。到底是工儿活有个缓气时候;跑时候要快,可是休息工夫也长,总比拉散座儿轻闲。他可也准知道,虎妞绝对不会放手他,成家便没自由,而虎妞又是特别厉害。他认背运。
半年来,由秋而冬,他就那半对付,半挣扎,不敢大意,也不敢偷懒,心中憋憋闷闷,低着头苦奔。低着头,他不敢再象原先那楞葱似,什也不在乎。至于挣钱,他还是比般车夫多挣着些。除非他肚子正绞着疼,他总不肯空放走个买卖,该拉就拉,他始终没染上恶习。什故意绷大价,什中途倒车,什死等好座儿,他都没学会。这样,他多受累,可是天天准进钱。他不取巧,所以也就没有危险。
可是,钱进得太少,并不能剩下。左手进来,右手出去,天个干净。他连攒钱都想也不敢想。他知道怎样省着,虎妞可会花呢。虎妞"月子"⑦是转过年二月初。自从入冬,她怀已显形,而且爱故意往外腆着,好显出自己重要。看着自己肚子,她简直连炕也懒得下。作菜作饭全托付给小福子,自然那些剩汤腊水就得教小福子拿去给弟弟们吃。这个,就费许多。饭菜而外,她还得吃零食,肚子越显形,她就觉得越须多吃好东西;不能亏着嘴。她不但随时买零七八碎,而且嘱咐祥子每天给她带回点儿来。祥子挣多少,她花多少,她要求随着他钱涨落。祥子不能说什。他病着时候,花她钱,那还报,他当然也得给她花。祥子稍微紧紧手,她马上会生病,"怀孕就是害九个多月病,你懂得什?"她说也是真话。
到过新年时候,她主意就更多。她自己动不窝,便派小福子趟八趟去买东西。她恨自己出不去,又疼爱自己而不肯出去,不出去又憋闷慌,所以只好多买些东西来看着还舒服些。她口口声声不是为她自己买而是心疼祥子:
"你苦奔年,还不吃口哪?自从病后,你就没十分足壮起来;到年底下还不吃,等饿得象个瘪臭虫哪?"祥子不便辩驳,也不会辩驳;及至把东西作好,她吃便是两三大碗。吃完,又没有运动,她撑得慌,抱着肚子定说是犯胎气!
过年,她无论如何也不准祥子在晚间出去,她不定哪时就生养,她害怕。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实在岁数来,虽然还不肯明说,可是再也不对他讲,"只比你大点"。她这闹哄,祥子迷头。生命延续不过是生儿养女,祥子心里不由有点喜欢,即使点也不需要个小孩,可是那个将来到自己身上,最简单而最玄妙"爸"字,使铁心人也得要闭上眼想想,无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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