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个字总是动心。祥子,笨手笨脚,想不到自己有什好处和可自傲地方;想到这个奇妙字,他忽然觉出自己尊贵,仿佛没有什也没关系,只要有小孩,生命便不会是个空。同时,他想对虎妞尽自己所能去供给,去伺候,她现在已不是""个人;即使她很讨厌,可是在这件事上她有百成功劳。不过,无论她有多大功劳,她闹腾劲儿可也真没法受。她会儿个主意,见神见鬼乱哄,而祥子必须出去挣钱,需要休息,即使钱可以乱花,他总得安安顿顿睡夜,好到明天再去苦曳。她不准他晚上出去,也不准他好好睡觉,他点主意也没有,成天际晕晕忽忽,不知怎样才好。有时候欣喜,有时候着急,有时候烦闷,有时候为欣喜而又要惭愧,有时候为着急而又要自慰,有时候为烦闷而又要欣喜,感情在他心中绕着圆圈,把个最简单人闹得不知道东西南北。有回,他竟自把座儿拉过地方,忘人家雇到哪里!
灯节左右,虎妞决定教祥子去请收生婆,她已支持不住。
收生婆来到,告诉她还不到时候,并且说些要临盆时征象。她忍两天,就又闹腾起来。把收生婆又请来,还是不到时候。她哭着喊着要去寻死,不能再受这个折磨。祥子点办法没有,为表明自己尽心,只好依她要求,暂不去拉车。
直闹到月底,连祥子也看出来,这是真到时候,她已经不象人样。收生婆又来到,给祥子点暗示,恐怕要难产。虎妞岁数,这又是头胎,平日缺乏运动,而胎又很大,因为孕期里贪吃油腻;这几项合起来,打算顺顺当当生产是希望不到。况且向没经过医生检查过,胎部位并没有矫正过;收生婆没有这份手术,可是会说:就怕是横生逆产呀!
在这杂院里,小孩生与母亲死已被大家习惯并为谈。可是虎妞比别人都更多着些危险,别个妇人都是直到临盆那天还操作活动,而且吃得不足,胎不会很大,所以倒能容易产生。她们危险是在产后失调,而虎妞却与她们正相反。她优越正是她祸患。
祥子,小福子,收生婆,连着守她三天三夜。她把切神佛都喊到,并且许下多少誓愿,都没有用。最后,她嗓子已哑,只低唤着"妈哟!妈哟!"收生婆没办法,大家都没办法,还是她自己出主意,教祥子到德胜门外去请陈二,nai奶——顶着位虾蟆大仙。陈二,nai奶非五块钱不来,虎妞拿出最后七八块钱来:"好祥子,快快去吧!花钱不要紧!等好,乖乖跟你过日子!快去吧!"
陈二,nai奶带着"童儿"——四十来岁位黄脸大汉——快到掌灯时候才来到。她有五十来岁,穿着蓝绸子袄,头上戴着红石榴花,和全份镀金首饰。眼睛直勾勾,进门先净手,而后上香;她自己先磕头,然后坐在香案后面,呆呆看着香苗。忽然连身子都摇动,打个极大冷战,垂下头,闭上眼,半天没动静。屋中连落个针都可以听到,虎妞也咬上牙不敢出声。慢慢,陈二,nai奶抬起头来,点着头看看大家;"童儿"扯扯祥子,教他赶紧磕头。祥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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