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五点半钟起身,这时仆人们还没有从后院进来动手做早餐。她溜进静悄悄楼下客厅里。杰拉尔德已经醒过来,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圆圆脑袋,仿佛要把它捏碎似。思嘉进去时他偷偷朝她看看。他这样动动眼睛也觉得痛苦不堪,接着便呻吟起来。
“真要命,哎哟!”
“爸爸,你干好事呀!"她忿忿地低声说。"那晚回来,还唱歌把所有邻居都吵醒。”“唱歌?”“唱!把《挽歌》唱得震天响!”“可压根儿记不得。”“邻居们会到死还记得。皮蒂帕特小姐和媚兰也是这样。”“真倒霉,"杰拉尔德呻吟着,动着长厚厚层苦苔舌头,在焦干嘴唇上舔圈。”玩儿起来,以后事就什都记不起来。”“玩儿?”“巴特勒那小子吹牛说他玩扑克无人能敌——”“你输多少?”“怎,赢,当然,只消喝两杯就准赢。”“拿出你荷包来看看。"好像动弹下都很痛苦似,杰拉尔德好不容易才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荷包,把它打开。他看里面是空,这才愣住。
“五百美元,"他说,"准备给你妈妈向跑封锁线商人买东西用,如今连回塔拉盘费也没。"思嘉烦恼地瞧着那个空荷包,心中渐渐形成个念头,而且很快就明确。
“在这里再也抬不起头来,"她开始说,"你把们脸都丢尽。”“孩子,闭住你嘴,你没看见头都快炸吗?”“喝得醉醺醺,带着巴特勒船长这样个男人回来,扯开嗓子唱歌给大家听,还把口袋里钱输得精光。”“这个人太会玩牌,简直不像个上等人。他——”“妈听到会怎说呢?"他忽然惊慌失措地抬起
烛光下看见瑞德·巴特勒衣着整齐地搀扶着她那位矮矮胖胖父亲。那首《挽歌》显然已成杰拉尔德天鹅之歌,因为他已经老老实实地挂在这位同伴臂膀上,他帽子不见,那头波浪式长发乱成堆白马鬃似,领结歪到耳朵下面,衬衫胸口上满是污秽酒渍。
“想,是你父亲吧?"巴特勒船长说,黝黑脸膛上闪烁着两只乐呵呵眼睛,他眼便看遍她那宽松睡衣,仿佛把那条披肩都看穿。
“把他带进来,"她毫不客气地说,对自己装束感到很不好意思,同时恼恨父亲使她陷入任凭此人嘲笑尴尬境地。
巴特勒把杰拉尔德推上前来。"让帮你送上楼去好吗?
你是弄不动他。他沉得很。”
听到这大胆提议,她便吓得张口结舌。试想果真巴特勒船长上楼去,此刻正畏缩着躲在被子里皮蒂帕特和媚兰会怎样看呢!
“哎哟,不用!就放到这里,放在客厅长沙发上好。”“你是说寡妇自焚?”“你要是留神把话说得文明点,就感激不尽。这里,把他放下吧。”“要不要替他脱掉靴子?”“不要,他本来就是穿着靴子睡。"她不小心说漏嘴,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因为他把杰拉尔德两条腿交叉起来时轻轻地笑。
“现在请你走吧。”
他走过黑暗穿堂,拿起那顶掉在门槛上帽子。
“星期天来吃午饭时再见吧,"他边说边走出门去,随后轻轻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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