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们丢下不管?你们要走?"那人影似乎摘下帽子,黑暗中传来平静声音。
“是,太太。正是这样,们
楼梯上摸着走下来,生怕不小心跌倒。她两条腿像铅般沉重,她又疲劳又紧张,路直哆嗦,同时因为浑身是汗而在不断地打冷战。她十分吃力地摸到前边走廊里,在顶上级台阶颓然坐下。她背靠着根廊柱斜倚在那里,用颤抖手解开胸衣当中扣子,让胸衣半敞着。夜色黑沉沉,温暖而柔和,她侧身凝望着它,迟钝得像头耕牛。
切都过去。媚兰并没有死。那个像小猫似哇哇叫小崽正在百里茜手里接受头次洗裕媚兰这时睡着。以经历这样场梦魇般剧痛和对接生程序无所知,以致害多利少之后,她怎还睡得着呢?她怎没有死呢?思嘉知道,如果是她自己经受这样番折磨,那定死。可是事情过,尽管她已虚弱得奄奄息,媚兰居然还能声说:“谢谢你。"思嘉是俯身侧耳才听见。后来她就睡着。她怎能睡得着呢?思嘉忘记自己生完韦德之后睡着过。她什都记不起来。她脑子已成真空;世界已成真空;在这漫无尽头天之前不曾有过生活,在这以后也不会有——只有——酷热难熬夜晚,只有她那粗嘎疲倦呼吸声,只有从腋窝到腰、从臂部到膝盖淋漓不息,模糊冰冷汗水。
她听见她自己呼吸声从均匀响亮转为痉挛性抽泣,但她眼睛是干枯而火辣辣,仿佛它们再也不会流泪。她缓慢而吃力地抬起身来,将沉重裙裾拉到大腿以上。她同时感到又冷又热又模模糊糊,而微微夜风吹在四肢上却爽快得很。她模糊地感到,如果皮蒂姑妈看见她斜躺在这前廊上,裙子撩得那高,连内裤都露出来,不知要怎说呢。
不过她不管它。她什也不管。时间已停滞不前。现在可能刚过黄昏不久,也可能已经半夜。她不清楚,也不去管它。
她正要阖眼并感到睡意渐浓时,忽然听见楼上走动脚步声,心想"这可能是该死百里茜吧"。在黑暗中过不知多久,百里茜来到她身边,得意地唠叨起来。
“思嘉小姐咱们干得不错呢。俺说俺妈也不会比这再好。"思嘉睁大眼睛从黑暗中望着百里茜,因为太累才没有呵斥,没有责骂,没有数落百里茜过错——她对自己并没有那种经验吹嘘,她恐惧,她那笨手笨脚忙乱样儿,她到紧急关头手足无措:不是拿错剪刀,就是把水盆里水溅得满床都是,甚至还失手把新生婴儿跌落过呢。可现在她倒是吹起牛来,说自己干得多好。
可是,北方佬还要解放黑人呀!不错,北方佬是受他们欢迎。
她又静静地靠着柱子斜躺下去,百里茜也明白她心情,便蹑手蹑脚躲进黑暗中去。过好会儿,思嘉呼吸已渐渐缓和下来,心跳也平稳,她才隐约听见前面路上从北边来杂乱脚步声。士兵!她慢慢坐起来,把裙子往下拉拉,尽管知道在黑暗处谁也不会看见。他们眼看来到屋前,绵延不断支队伍像些影子个个过去,这时她向他们喊起来。
“唔,请等等!”
个人影离开队伍来到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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