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似乎都在低声说:“再见!再见!"阵呜咽涌上她喉咙,但她极力抑制祝办事房门敞开着,那里是爱伦生前勤奋工作地方,现在她还能看上眼那只旧写字台角呢。那是饭厅,桌旁椅子已经散乱,但食品还在盘子里。地板上铺着爱伦亲手织染旧地毯。罗毕拉德祖母肖像挂在墙上,胸脯半袒着,头发堆得高高,两个鼻孔旁边纹路很深,使她脸上永远浮出丝高傲冷笑。这里事物都是她最早记忆部分,都与她身上那些扎根最深东西紧紧地连在起,而此刻它们都在低声说:“再见!再见,思嘉·奥哈拉!““北方佬会把它们通通烧掉——通通烧掉啊!"现在是她最后次看到这个家,今后除从树林荫蔽下或沼泽地里看看那包围在烟雾中高高烟囱和在火焰崩塌屋顶外,就再也看不见它。
“离不开你啊,"思嘉心里念叨着,面害怕得牙齿直打战。"离不开你。爸也不愿意离开你。他告诉过他们,要烧房子就把他烧死在里面。那,就让他们把烧死在里面吧。因为也离不开你呀。你是剩下唯财产。"下这样决心,她惊慌情绪反而减弱些,现在只觉得胸中堵得慌,好像希望和恐惧都凝结似。这时他听见从林荫路上传来杂沓马蹄声,缰辔和马嚼子丁当声,铿铿锵锵军刀磕碰声;接着是声粗嘎口令:“下马!"她立即俯身嘱咐身旁孩子,那口气虽然急迫但却温柔得出奇。
“放开,韦德,小宝贝!你赶快跑下楼,穿过后院,到沼泽地去。嬷嬷和媚兰姑姑都在那里。亲爱,赶快跑,不要害怕!"那孩子听出她声调变,这时思嘉见他那眼神就吓坏,他活像只陷阱小野兔呢。
“啊,上帝!"她暗暗祈祷。"千万别让他犯惊风症呀!
千万——千万不要在北方佬跟前这样。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们在害怕呢。“可是孩子把她裙裾拉得更紧,她才毫不含糊地说:“要像个大孩子,韦德。他们只是小伙该死北方佬嘛!"于是,她下楼梯,迎着他们走去。
谢尔曼部队从亚特兰大穿过佐治亚中部向海滨挺进。
他们背后是浓烟滚滚亚特兰大废墟,这个城市他们撤离时就把火烧。他们前面则是三百英里领土,那里除少数本州民兵和由老人孩子组成乡团之外是毫无抵御能力。
这里是广袤沃野,上面散布着许多农场,农场里住着女人和孩子,年迈老头和黑人。北方佬在沿途八十英里宽地带掳掠烧杀,形成片恐怖。成百上千家住宅毁于烈火,成百上千个家庭遭到蹂躏。但是,对于看着那些蓝衣兵涌入前厅思嘉来说,这不是场全县性灾难,而纯粹是她个人事,是针对她和她家,bao虐行动。
她站在楼梯脚下,手里抱着婴儿;韦德紧紧靠在她身边,把头藏在她裙褶里,因为他不敢看那些北方佬在屋里四处乱窜,从她身边粗鲁地拥挤着跑上楼,有将家具拖到前面走廊上去,用刺刀和小刀插入椅垫,从里面搜寻贵重东西。
他们在楼上把床垫和羽绒褥子撕开,开得整个穿堂里羽绒纷飞,轻轻飘落到思嘉头上。眼看着他们连拿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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