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什时候走呢?”天赐心已飞出去。
“过两天,听
虎爷鼻子眼上爬着三个苍蝇,他利用打呼力量把它们吹走,而后又吸回来。天赐床上臭虫为是过节,白天就出来,他会用脊背蹭,把臭虫辗碎。他们睡去,虎太太由天赐袋中掏出票子来,上街,去买布——三个人人件大褂料,她并不自私。
等两天,王宝斋没露面。天赐嘬不住劲儿。可又不好意思找老师去。就是去也得买点礼物,这是规矩。跟虎爷商议。虎爷也怕王老师鲇溜,可是反对送礼。天赐是非带着礼物不去。折衷办法是把卖剩下果子挑好装筐,二人都同意。到万来栈,王老师还没走,可是出去,不定什时候回来。天赐稍为放点心。
第五天头上,栈里伙计找他们,说王先生在五福居等着他们呢。二位都穿上新大褂,连虎爷也不抱怨月牙太太,新大褂到底是体面。
五福居是云城最出名饭馆,有几样拿手菜,苍蝇特别多,老鼠白天就在地上跑。五福居发财都仗着这苍蝇与老鼠,不准打;打它们,买卖准出毛病。
王老师在间雅座里看苍蝇们彼此对追玩呢。“来,伙计们?坐,宽大褂!说,已经定几个菜,你们还要什。客气是个屌!”王老师真诚是随时用起誓封起来。
酒饭吃个不离,王宝斋开始报告:“房子还是归典主,这省点事,虽然伤耗俩钱儿。两所房按现在市价,值五千五,卖不上六千,云城穷啊!押三千,总算他妈会押;现在人家愿再找千五。千五就千五吧,咱们不是等着钱使?这算是停妥,只等你去画押,天赐。这有千五,是不是?吃菜!呢,欠牛老者千,他连利钱也没要过,好银儿!年按分利算,就欠着你,天赐,连本带利两千多,是不是?喝盅!不多还,也不少,还你二千五,行不行?算在块儿,这是四千。”王老师喘口气,把小碟菜扒拉在嘴里。“这四千,可不能交给你,你不用瞪眼;吃菜!想好:给虎爷五百,开个小果局子。”
“哼,先摆着摊子好。”虎爷说很不响亮,因为嘴里堵着口菜:“买果子里里外外,还没全摸着门;拿摊子试手也好。再说吧,个大摊子并不比小局子买卖小。”
“不管你怎样吧,反正给你留下五百,对给个铺子,哪时用哪时取。合着咱们还有三千五。天赐你有聪明,想,你应当念书去。跟上北平,到那儿把你安置好,你上你学,去干。钱,给你存在银行里,年取五百,四年是二千。这二千存活账,那千五存长期四年,毕业好手里有俩钱。钱是你,花多少可得由着;年五百足足够。是这着不是?”
天赐心要跳出来,北平!上学!年五百!可是“连中学都没上过呀!”
“那没关系!”王老师瞪着眼:“没关系。虽不懂学校事儿,可是常来来往往,常有人托办这路事。北平有卖文凭地方,买张中学文凭。前些日子还替孙营长少爷买过张。买文凭就去报考,自要你交钱,准考得上。咱们熬个资格,你有聪明!作买卖你不行,天生来文墨气儿,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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