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纸（10 / 11）

“奶奶叔叔去哪儿嗯”

“植啊跟奶奶块儿把这个抬出去吧。”老太太无力地说。小孩子好像也察觉到什老太太拽着箱子走出房门时顺从地跟在后面。然而这个箱子对于老太太和六岁孩子来说太沉,他们走下四层楼梯时累得休息好几次。

外面片漆黑风吹过公寓楼前空地。哪儿都看不到儿子人影。老太太想到公寓后面空地。尽可能选在人们很少经过地方。牙齿仍在刺痛但是衰老而疲惫不堪牙龈这会儿好像失去感觉连疼痛也变得迟钝。快要脱落牙齿像只生锈铁钉已经松动用舌尖碰就会晃动。公寓后面空地上干枯杂草没过脚踝。老太太解开箱子,把里面满满纸张都倾倒出来。她把几张纸堆起来引火划着火柴凑上去。

火苗很快烧起来。纸从缘开始发黑然后燃烧。印在白

bao地撕破衣服声音。“别这样找点儿乐子嘛。”男人呼出热气喷到她脸上。“听说是寡妇正好嘛嗯”松风不停地发出令人战栗呜咽声。她以为自己要死。她想这下自己就要死就要从这不安切中解脱出来。

“你弄错错得离谱。你爸爸绝对不是那种人。”老太太艰难地开口“妈妈到今天到现在还在等你爸爸。不管怎样不管在什地方定还活着就是靠着这个希望活下来。”

“没有爸爸。就算那个所谓爸爸现在马上活着从门口走进来也不关事。从没考上士官学校然后放弃上大学再到街道办事处当书记员开始不在那之前就已经亲手把爸爸埋葬。”

“真不起啊”

这时候直把头深深埋在两膝之间成浩突然抬起头刀刃样锋利目光直视成国。“哥哥才是什都能杀人哪。为士官学校为升职什都可以牺牲连爸爸都可以杀死。”

“你说什小兔崽子”成国发出雷鸣般怒吼下子揪住弟弟脖领“说得太好能杀死爸爸人连你个小家伙都弄不死吗今天你就死在手里吧”

心里想要拉开他们但是老太太却像中风似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她明白在漫长岁月里她直最害怕是什。她突然望向孩子。小孩子蜷缩在墙角紧闭着双眼两手用力捂住耳朵。

“孩……子……们……”她嘴里突然喊出这句突兀尖叫,尖叫之后才发觉有什东西从扭成团五脏天腑最深处挣扎着涌上来从嘴里下子迸发出来。儿子们瞪大眼睛看着她。

“打呀又打又踢又咬地打吧干吗要死个人你也死也死直打到大家都死光吧什爹妈什兄弟浑小子们坐着干吗劲儿不够用还是仇恨不够打呀,快打呀——”

她不知道自己在喊什就那失魂落魄地坐着好像从心底里升上来某种野兽悲鸣般东西当它全部宣泄出来后她心里下子空荡荡。屋里静极。忽然老二肩膀塌下来开始发出低低啜泣。肩膀抖动和抽泣声渐渐加剧无法抑制,越来越强烈。老太太就像倾听自己哭声样渐渐放下心来。成国咂下嘴咬支烟抽起来。这仿佛是个信号成浩猛地站起来带着哭声冲出去。房门在儿子身后重重地关上家里又恢复沉重寂静老太太动不动地坐着。小孩子抽着鼻子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