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你俩——大姐二姐都受苦尽孝心都好。”两个儿媳得到家庭长者夸奖却感到惶恐,争相表白这完全是做晚辈应尽孝道等等。白嘉轩摆摆头就打断她俩话:“你们还不知道辈子最怯着啥?不怯歪人恶人也不怯土匪贼娃子,不怯吃苦不怯出力也不怯迟睡早起,最怯最怕事……就是死僵僵躺在炕上,让人侍候熬汤煎药端吃端喝倒屎倒尿。”家人默然,只有老母亲白赵氏在炕头动感情:“你是罪人!”白嘉轩接口说:“是个罪人也没法儿,爱受罪由不得出力下苦是生就,干着活儿浑身都痛快;要是两天手不捉把儿不干活儿,胳膊软腿也软心好瞀知烦焦……”白嘉轩说到这里停顿下,然后郑重地说出想告诉每个家庭成员话:“说前头这些话意思,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们再也不用围着转。你们各人该做啥就去做啥,屋里人该纺线纺线,该织布织布,该缝棉衣缝棉衣,外边人该做地里活就尽着去做。孝文你跟你三叔犁完花(棉)田接着翻稻地。牛犊你喂槽上留下牲口,叼空儿推土晒土,把冬天垫圈土攒够,小心捂场雪。地下冻就赶紧套车送粪,把这些活儿开销利索,轧花机就要响动。句话,原先日子咋过从明昌开始还咋过。嘛——好咧!”
白嘉轩被土匪咂断腰杆以后笼罩在庭院里悲凄慌乱气氛已经廓清,劫难发生以前严谨勤奋生活和生产秩序完全恢复。不单单恢复,家里所有成年人惊异地发现,自信“还行”家长发生重大变化,他比驼背以前起得更早,天争薄明时庭院里就响起威严咳嗽声,常常使晚他步开门端着尿盆倒尿儿媳尴尬失措;他脚步不显艰难反倒更显得敏捷,驼着背甩摆着手迈着腿脚,前院后院马号牛棚猪圈以及后院茅厕,他都有事无事转悠查看,除过推车挑担必需用双肩或单肩活路以外,凡是用双手和腿脚操作农活他都不忌讳,耕棉田翻稻地铡谷草旋子筛掌簸箕送粪吆牛车踩踏轧花机等秋冬季农活,他和儿子孝文和攻工鹿三起搭手干着;他话语更少更简练也更准确,无用废话虚意应酬彻底干净地从他口里省略。孝文和鹿三总是担心他累出毛病,迭声劝他干干也该歇歇,最好也是天干晌歇息两晌,顶多每天早晚干两晌午间歇息;象这样天三晌跟着他俩撑着干下去,迟早会出乱子。白嘉轩充耳不闻只顾干着手里或脚下活儿,被他们咄咄得烦也就急躁:“你俩都悄着,再甭说那号话。不爱听。人只有闲坏没有忙坏。”
整个四合院犹如那架置个夏天秋天轧花机,到冬天就就折折折地运转起来。这时候,个致命打击接踵而来,白嘉轩发觉孝文隐秘。这个打击几乎是摧毁性。
那是入冬后第场大雪降落夜晚,白嘉轩踩半晌轧花机,孝文硬把他拖下来。他揩揩额头汗珠儿,穿上棉衣棉裤,走出饲养牛马圈场,没有走进斜对门四合院,折转方向沿着西巷走过来。大雪随下随化,巷道里片泥泞。白嘉轩背抄着双手走进连着村巷白鹿镇街道,推开冷先生中医堂虚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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