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霖说:“是他爸。”那女人便扑通声跪倒在庭院湿漉漉方砖上:“爸呀,媳妇给你磕头。”鹿子霖惊诧地问:“你是谁媳妇?”那女人扬起泪花浸湿脸说:“是兆海媳妇。这是你孙子。”鹿子霖“噢呀”声惊叫,端在手里水烟壶撇开,跳下台阶时又踢飞只趿垃着后跟布鞋,连忙把那个躲躲闪闪孩子抱到怀里,“哇”地声哭:“爷亲蛋蛋,亲孙孙呀……”
鹿贺氏从门外回来,鹿子霖对儿媳妇说:“这是你妈。”兆海媳妇又跪下磕头。鹿子霖哭着又像笑着说:“这是咱兆海媳妇……这是你亲蛋蛋孙子……”鹿贺氏愣呆下丢开挎在胳膊上柴笼,扑上前把儿媳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儿媳妇操口河南陕西混杂口音向阿公阿婆诉说她经历,她家住北边金关城,父亲是个挖煤工。她到菜市买菜回家路上遇见过队伍,鹿兆海就在那会儿瞧见她。她往家走去,鹿兆海派个卫兵跟住她,跟到家门口又转身走。后晌,鹿兆海便跟着卫兵来到她家窑洞口,向她父母提出求婚,聘礼由他们随意开口,要多少就给多少。她爸看见是个军官,根本不敢要文钱,只是提出句:“长官,不要钱,只要你甭在半路上把俺娃蹬。”鹿兆海在金关城买下幢民房,她就跟他合婚。她问他当着团长那大官,为啥不娶个门当户对千金小姐,偏要娶个穷窑户女子?鹿兆海说:“眼瞅见你跟原先订下媳妇像神。”
鹿子霖听着这个编排得过于离奇故事,反倒怀疑她八成是个婊子。为围剿延安**党,z.府不断往北边增派军队,金关城卖*业也随之急骤发展兴旺起来。鹿子霖以不在意口吻探问:“兆海……原本没订过婚喀!”说罢装出迷愣愣神情瞅着妻子。鹿贺氏当即证实丈夫话说:“兆海自小出门念书,人家不要家里给他订亲。”儿媳也瞪起眼迷惑地说:“可他说他订过亲,女方叫……灵灵?”鹿子霖愣怔下,又转过头瞅鹿贺氏眼,继续装出愣实实样子说:“没有。”旋即又换作种思虑口吻:“那也许是他……在外边私订终身……”儿媳没有再开口,鹿子霖再留心观察下儿媳眉眼,这才惊奇地发觉她和白嘉轩那个叫做灵灵女子确实相像,因此倒相信她刚才叙说与兆海成婚经过不是编排谎话。
儿媳提出要给兆海去上坟。鹿子霖被络绎不绝亲戚乡党缠住,回家好几天也未能抽出身来去祭祖坟,于是就领着儿媳抱着孙儿到坟园里去。两年多未上祖坟,几株冬夏常青柏树似乎变化不大,泼势枳树和柞树组成个密密匝匝堡垒。在树丛外转草丛里,已经干涸和散发着臭气新鲜大便使人无法插脚。很显然,这堆密不透风树丛给过路行人和在田间干活男女提供方便,抹下裤子拉屎时,既可以遮丑,又可以乘凉,鹿子霖鼻子里早钻进股屎屎骚臭气息,下子气得脸都黄。“妈!在村子里时光,狗也不敢到这儿拉泡屎;鹿子霖倒霉坐牢,祖坟倒成原上人个官茅房!”想到身边跟着刚刚回家儿媳,鹿子霖压住阵又阵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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