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半条鱼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倒并不难吃。好好儿咀嚼,他想,把汁水都咽下去。如果加上点儿酸橙或者柠檬或者盐,味道可不会坏。
“手啊,你感觉怎样?”他问那只抽筋手,它僵直得几乎跟死尸般。“为你再吃点儿。”他吃着他切成两段那条鱼肉另外半。他细细地咀嚼,然后把鱼皮吐出来。
“觉得怎样,手?或者现在还答不上来?”他拿起整条鱼肉,咀嚼起来。
“这是条壮实而血气旺盛鱼。”他想。“运气好,捉到它,而不是条鳅。鳅太甜。这鱼简直点也不甜,元气还都保存着。”
然而最有道理还是讲究实用,他想。但愿有点儿盐。还不知道太阳会不会把剩下鱼肉给晒坏或者晒干,所以最好把它们都吃,尽管并不饿。那鱼现在又平静又安稳。把这些鱼肉统统吃,就有充足准备啦。
怎会让那鱼猛地拉,划破手?定是越来越笨。要不,也许是因为只顾望着那只小鸟,想着它事儿。现在要关心自己活儿,过后得把那金枪鱼吃下去,这样才不致没力气。
“但愿那孩子在这儿,并且手边有点儿盐就好,”他说出声来。
他把沉甸甸钓索挪到左肩上,小心地跪下,在海水里洗手,把手在水里浸分多钟,注视着血液在水中漂开去,海水随着船移动在他手上平稳地拍打着。
“它游得慢多,”他说。
老人巴不得让他手在这盐水中多浸会儿,但害怕那鱼又陡地歪,于是站起身,打叠起精神,举起那只手,朝着太阳。左不过被钓索勒下,割破肉。然而正是手上最得用地方。他知道需要这双手来干成这桩事,不喜欢还没动手就让手给割破。
“耐心点吧,手,”他说。“这样吃东西是为你啊。”巴望也能喂那条大鱼,他想。它是兄弟。可是不得不把它弄死,得保持精力来这样做。他认真地慢慢儿把那些楔形鱼肉条全都吃。
他直起腰来,把手在裤子上擦
“现在,”等手晒干,他说,“该吃小金枪鱼。可以用鱼钩把它钓过来,在这儿舒舒服服地吃。”
他跪下来,用鱼钩在船梢下找到那条金枪鱼,小心不让它碰着那几卷钓索,把它钩到自己身边来。他又用左肩挎住钓索,把左手和胳臂撑在座板上,从鱼钩上取下金枪鱼,再把鱼钩放回原处。他把膝压在鱼身上,从它脖颈竖割到尾部,割下条条深红色鱼肉。这些肉条断面是楔形,他从脊骨边开始割,直割到肚子边,他割下六条,把它们摊在船头木板上,在裤子上擦擦刀子,拎起鱼尾巴,把骨头扔在海里。
“想是吃不下整条,”他说,用刀子把条鱼肉切为二。他感到那钓索直紧拉着,他左手抽起筋来。这左手紧紧握住粗钓索,他厌恶地朝它看着。
“这算什手啊,”他说。“随你去抽筋吧。变成只鸟爪吧。对你可不会有好处。”
快点,他想,望着斜向黑暗深水里钓索。快把它吃,会使手有力气。不能怪这只手不好,你跟这鱼已经打好几个钟点交道啦。不过你是能跟它周旋到底。马上把金枪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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