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特朗还没有喝醉,答道:“没准。”
“令堂是不是心地善良?”皮埃尔知道,几乎没人会回答“不”。
“家母堪比圣徒。”
“这就是。
皮埃尔暗想,看来贝特朗还不是蠢得无药可救,不过骗动该不成问题。“敢打赌,有个姑娘直不待见你,后来却亲你。”他发现大多男子少年时都有这番经历。
贝特朗却以为皮埃尔料事如神。“对!克洛蒂尔德——你怎晓得?”
“说过,你是个幸运儿,”他凑近,压低声音,好像跟他吐露秘密似,“祖父表亲老以后,有天,从个叫花子那儿知道自己为什交辈子好运。”
贝特朗哪里忍得住:“为什?”
“叫花子告诉他:‘令堂怀你时候,施舍给便士——所以你这辈子都有好运气。’这件事千真万确。”
皮埃尔·奥芒德生计是顺走巴黎市民手头闲钱,赶上今天这种举国欢庆日子,事情就好办得多。
巴黎上下片喜气洋洋。法国军队攻下加来,收复两百年前莫名其妙被英国蛮子抢走这块土地。都城每家酒肆里,人人都在为吉斯公爵“疤面”举杯,庆祝这位大将军替国家雪前耻。
巴黎大堂区圣埃蒂安酒馆也不例外。个角落里,几个年轻人正在掷骰子,赢人就以疤面大名提酒。门口处,桌士兵大肆庆祝,好像加来是他们攻下。另个角落里,个妓女喝醉,伏在桌子上昏睡,头发散落在摊酒里。
这种喜庆场合对皮埃尔来说正是绝佳机会。
皮埃尔在索邦大学念书。他自称出身香槟,父母出手阔绰,生活费不少给。事实上,父亲个子儿也没给他。母亲为给他置办赶路新衣用尽毕生积蓄,如今已经不名文。家里指望他做些文书工作糊口,譬如誊写法律文件,不少学生就是这样过来。但皮埃尔贪图享乐,花钱如流水,弄钱得另想法子。这天他穿件时兴蓝色紧身上衣,衣袖开衩,露出里衬白丝绸。这种行头,誊写年文书也买不起。
贝特朗脸失望。
皮埃尔竖起根手指,像要表演戏法似。“接着叫花子脱下那身脏兮兮衣服,原来他是个——天使!”
贝特朗惊疑不定。
“天使为祖父表亲赐福,之后张开翅膀,回归天国。”
皮埃尔把声音压得更低,对贝特朗耳语:“猜令堂也曾给布施于天使。”
他旁观几个人玩骰子。看样子都是些纨绔子弟,生在珠宝商、律师、建筑匠师之家。其中那个叫贝特朗把把赢,起先皮埃尔以为遇到同行,贝特朗也是个骗子,于是留神观察,想瞧瞧他是怎出老千。看到最后,他判定贝特朗没耍手段,纯粹是手气好。
皮埃尔机会来。
贝特朗赢五十多里弗赫,那几个朋友输得精光,起身告辞。贝特朗要瓶葡萄酒、块芝士,皮埃尔见机凑过去。
“祖父表亲就是个幸运儿,像你。”他装着轻松友好口气,从前百试百灵。“他逢赌必赢,打过马里尼亚诺战役[7]都活下来。”皮埃尔随编随说,“他娶个穷人家闺女,看中她生得美,他很中意,后来太太叔父给她留间磨坊。儿子后来当主教。”
“可不总是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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