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纳夫掏把金币给他,他数也没数,直接塞进口袋。
他被接纳,但这就意味着他事事都得学他们样子:穿戴、出门雇马车、豪赌、在酒馆里吩咐好酒好菜,好像这些都不花钱似。
皮埃尔到处借债,不得已才还,并且学着维尔纳夫那样对钱财漫不经心。可有时候,他需要搞现钱。
他感谢上苍,世上有贝特朗这种蠢货。
贝特朗杯接着杯,皮埃尔不疾不徐、稳稳当当地提起那宗独无二买卖。
他念书是为谋个神职,因为靠这个法子能跻身上层社会。不过才入学没几天,他就发现学生已然分成两类,命运截然相反。贵族和富商家年轻少爷会当上修道院长和主教,其中有些已经定好要接管哪处俸禄丰沛修院或是教区,因为这些职务根本属于某个家族私产。相反,省城医生和酒商家聪敏好学学生只能在乡下当神父。
皮埃尔属于后类,但他铁心要跻身第类。
起初,区分尚不明显,皮埃尔早就紧紧地贴着贵族圈子。没多久,他就改掉乡下口音,模仿贵族那种慢吞吞腔调。他交上好运。有次,家境优渥维尔纳夫子爵出门忘带钱,于是问他借二十里弗赫,答应第二天还。皮埃尔统共只有这多积蓄,但他瞧出这个机会独无二。
他二话不说就把钱给维尔纳夫,像完全不当回事。
翌日,维尔纳夫忘还钱。
”皮埃尔想起自己母亲,要是她知道儿子靠骗钱为生该多失望。他替自己开脱:是贝特朗自找,他好赌又贪杯。但是,即便在假想中,这个理由也不能令母亲释怀。
他强迫自己别再想。这不是扪心自问时候:贝特朗要上钩。
他于是又说:“有位长者——不是令尊——曾提点过你,至少次。”
贝特朗诧异地睁圆眼睛。“直搞不明白拉里维埃先生为什肯为出这多力?”
“他是你天使派来。你有没有险些受伤或是死掉经历?”
买卖每次都不样。这次他说有个傻瓜德国佬——故事里蠢人总是外国人。此人从姑姑那儿继承几件珠宝,要卖给皮埃尔,开价五十里弗赫;他
皮埃尔困窘万分,但言不发。当天晚上,他买不起面包,只能喝稀粥充饥。可维尔纳夫隔天还是忘还。
皮埃尔仍然不提起。他知道,要是自己开口叫维尔纳夫还钱,维尔纳夫和那些朋友就立刻明白他不是他们分子,而他渴望被接纳,比果腹更甚。
过个月,那位贵公子才漫不经心地提起:“说奥芒德,那二十里弗赫是不是直没还你呀?”
皮埃尔动用极大意志,开口答道:“好家伙,哪儿记得。算得。”接着他灵光闪,又加句,“你显然是缺钱哪。”
其他同学哄笑起来,大家都知道维尔纳夫富甲方;皮埃尔凭借这句打趣,在圈子里站住脚。
“五岁那年走丢过回。以为家在河对面,差点淹死,幸好个托钵修士路过救。”
“那可不是修士,而是你天使。”
“不可思议——你说得对!”
“令堂帮过个下凡天使,所以这个天使直在守护你。就知道。”
皮埃尔接过酒杯和角芝士。白吃白喝总是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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