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日内瓦越来越近,西尔维在阿尔卑斯山麓座座小丘间跋涉;十月,她该穿件皮毛外套。她不知道要备上。
她不知道太多。譬如整天赶路,鞋子很快就穿坏。譬如客栈老板漫天要价,要是当地只此家,就变本加厉,明知道她是“修女”也毫不客气。男人想占她便宜,她早有准备,三言两语就打发,她没想到是,在旅店通铺客房里,竟有女人对自己动手动脚。
远远地,终于看到日内瓦新教教堂尖顶。她仿佛在世为人,也涌起自豪之感。
奥尔良主教开始长篇大论。皮埃尔恨不得掐死他。国王倚着椅背,合上眼睛。他八成以为群臣当他在用心听主教进言。其实看他样子,更像是睡过去……要是昏过去。
过分钟,弗朗索瓦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他目光落在卢维埃身上,皮埃尔以为时候到——国王别开目光。
接着他就哆嗦起来。
皮埃尔目瞪口呆。三年来,哆嗦热病肆虐,席卷法兰西及欧洲各国。染上瘟疫说不定是死路条。
他默念:快说暗号,主在上——然后再晕倒!
俗低贱,把他拉回拼命想挣脱身份。他辈子野心都栽在她手里。
屋里人渐渐多。十点左右,安托万·波旁到。他生得眉清目秀,但透着怯懦,厚眼皮耷拉着,两撇胡子也向下垂,让人觉得垂头丧气、死气沉沉。弟弟成阶下囚,科利尼被软禁,他想必猜到自己大难临头。皮埃尔打量他,猜他明白自己活不过今天。瞧他姿态,仿佛在说:尽管使出你们最恶劣手段,老子不在乎。
疤面公爵和夏尔枢机也到。他们向熟人颔首致意,径直进里间。
几分钟后,国王宣布召见朝臣。
召见室里摆着张精雕细琢王座,弗朗索瓦国王歪着身子坐在上面,似乎得靠扶手才撑住身体。他面无血色,还蒙着层细汗。艾莉森说他身子向虚弱,但看样子比平常更甚。
这时国王却站起来。他太过虚弱,又跌在王座上。主教还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道是没看出国王抱恙还是不关心。夏尔枢机看出不妙,又对弗朗索瓦耳语两句,但国王疲惫地摇头。夏尔脸无奈,但只好扶他起身。
国王由枢机扶着,朝寝殿走去。
皮埃尔望向安托万·波旁。他同样是脸诧异,显然这不是他安排什诡计。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猜不透原因。
夏尔示意哥哥疤面公爵跟过去,公爵脸鄙夷,竟转身背对着夏尔和国王。这反应叫皮埃尔吃惊:他如此大不敬,换作君威赫赫国王,他早就被打进大牢。
弗朗索瓦国王大半个身子倚着夏尔,出大殿。
夏尔枢机立在王座侧。
皮埃尔和卢维埃站在最前排,好让国王看得清清楚楚。安托万·波旁就在几步之外。
现在只差国王暗号。
弗朗索瓦向个大臣问个无关紧要问题,对方趋前作答。皮埃尔没心思听他们说些什。国王应该立刻下手。先讨论末等小事,这倒奇:难道谋杀不过是国事上项吗?
接着国王又向另个大臣发问,同样是无关痛痒之事。夏尔枢机对国王耳语几句,应该是催他下手,但弗朗索瓦摆摆手,似乎是说: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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