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纪尧姆领她来到码头,介绍个可靠驳船船夫。纪尧姆和此人去同间教堂礼拜,他妻小也是会众。西尔维暗想,说到可靠,天下男人都样。
回程行李沉重,走陆路话要雇马车,但乡下道路崎岖,回巴黎只好坐船。驳船会把她捎到下游马赛,接着再搭去鲁昂远洋船,在法国北海岸下船,再逆流而上,返回巴黎。
隔天,书箱子都抬上船;第四天上午,纪尧姆为她送行。西尔维很不自在,他帮这大忙,自己却无法回报。她开解自己,纪尧姆是自愿帮忙,又不是自己哄骗去,可到底还是觉得亏欠他。
纪尧姆跟她作别:“书卖完记得写信给。要买什书都告诉,下次送去巴黎给你。”
她不愿纪尧姆去巴黎。他定会跟在身边,那就不像现在这好打发。她下子就想到这难堪情况,可又不想拒绝。毕竟下次不必长途跋涉、千辛
维去找个熟识印书商。西尔维由着他去交涉。她要买两种版本《圣经》,是价格实惠简装版,人人都买得起,再就是精装版,无论印制装订都十分精美,卖给有钱主顾。纪尧姆按她指点跟书商讨价还价,最后如愿成交,她在巴黎能以三倍价出售。她买下百本精装版和千本简装版。
她惊喜地瞧见印刷间里摆着法语《诗篇》,是诗人马罗译本[6]。这个版本销路很好,她知道卖得动,就买五百本。
她站在书店后院,望着仓库里抬出箱箱书,心里激动不已。这趟旅程还没结束,但至此总算切顺利。她不肯抛下使命,好在她选对。这些书会把真信仰带入千家万户,还够维持她们母女俩年多花销。她办到。
不过她还得把书运回巴黎,这就需要点伪装。
她又买百令纸,供给塞尔庞特街纸墨店。纪尧姆依着她意思,吩咐书商在每箱书顶层都用纸盖上,以防开箱查看时,bao露禁书。每只箱子都印上意大利语“法布里亚诺造纸”,该镇以纸张精美而闻名。应付普通检查不成问题,但要是被搜查,那她就大难临头。
当天晚上,纪尧姆请她去父母家用晚饭。
西尔维不好回绝。纪尧姆热心帮忙,况且要是没有他,自己说不定是白忙场,可答应下来,她心里又大不自在。她明白纪尧姆当初对自己有意,知道她同皮埃尔订婚,就匆匆离开巴黎。他显然旧情复燃——或者直念念不忘。
纪尧姆是家中独子,父母对他百般宠爱。老夫妇心地善良、热情好客,都看出儿子痴情于西尔维。西尔维不得不又讲起父亲殉教、她们母女重新振作经过。纪尧姆当宝石匠父亲好像已经认定她是儿媳,言谈间以她为荣。做母亲称赞她勇敢,但眼神间流露出伤感,显然看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夫妇俩请她住下,西尔维怕增添误会,婉言谢绝。
夜里,她反复问自己为什不爱纪尧姆。两人门当户对,都生在小康家庭,也是同道中人,都以传播真福音为己任,体验过长途跋涉艰辛,不惜以身犯险,也目睹过,bao行。可是,她却对这个有勇有谋正直男子不屑顾,反倒爱上个能说会道骗子、*细。自己是哪里不对?也许是这辈子无缘恋爱嫁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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