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听这个。”爸爸说。他从来不买邮报,说那是右翼破烂抹布,但他有时会把别人看过
种裤子是进入男人世界象征,他很自豪地穿上裤子,享受织物带给他那种沉甸甸阳刚之感。他戴上厚厚皮带,穿上皮靴,这些都是从韦斯利那儿继承下来。穿戴整齐后,比利下楼。
底层大部分空间被客厅占据,不足两平方米,中间是张桌子,端有个壁炉,石头地面上铺自家编织地毯。爸爸正坐在桌边读份过期《每日邮报》,他鼻子又尖又长,鼻梁上架副眼镜。妈妈在沏茶。她把冒着热气水壶放下,吻吻比利额头,说:“生日过得怎样,小男子汉?”
比利没有回答。这个“小”字很伤人,因为他确实小,而“男子汉”这个词也让人痛苦,因为他还不算是个男人。他走进后面盥洗间,拿只铁皮钵子在水桶里舀点儿水,洗把脸,然后把水倒进浅浅石头水槽。盥洗间里架着只热水锅,下面是火炉,但只在星期六晚上洗澡时才用。
自来水据说马上就通,有矿工家里已经有。比利觉得这简直是个奇迹,你只要拧龙头就能接到杯清水,再也不用提着桶子去街上水塔接水。但室内水管还没有通到威廉姆斯家住威灵顿街。
比利回到客厅,在桌边坐下。妈妈把大杯加奶热茶放在他面前,里面已经放糖。她切两片厚厚自制面包,又从楼梯下面餐具室取出片厚油脂。比利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说:“感谢上帝赐予这食物,阿门!”然后他喝点儿茶,把油脂涂在面包上。
爸爸那双淡蓝色大眼睛越过报纸看着他。“往面包上撒点儿盐,”他说,“在井底下你会出汗。”
比利父亲是名矿工代理人,受雇于南威尔士矿工联合会,这是英国最强大工人同盟——有机会他就会这说。他被人称作“戴同盟”。很多男人都叫“戴”,跟“死”[英文单词die,意思是死,发音接近dai]字同音。在威尔士,人们把“大卫”和“戴维德”简称为戴。比利在学校学到,之所以“大卫”在威尔士十分流行,是因为国家守护神就叫这个名字,就像“帕特里克”之于爱尔兰。区分这些“戴”并非靠他们姓氏——整个镇子姓氏不外乎就是琼斯、威廉姆斯、埃文斯和摩根这几个——而是根据他们绰号。旦你有滑稽诨名,正式名字就很少有人叫。比利本名是威廉・威廉姆斯,于是大家叫他“比利乘二”。女人般随丈夫绰号,所以妈妈称呼就是“戴同盟太太”。
比利吃第二片面包时候,外公下楼。虽说天气很暖和,但他还是穿外衣和背心。他洗洗手,在比利对面坐下。“别显得那紧张,”他说,“十岁时候就下井。父亲是被他父亲背到井下,那时候他才五岁,从早上六点直干到晚上七点。从十月到第二年三月,他就没见过太阳。”
“没紧张。”比利说。这不是真话,他已经害怕得浑身僵硬。
不过外公心眼好,没再往下说。比利喜欢外公。妈妈把比利当个小孩子,爸爸又严肃又尖刻,外公却十分宽容,把比利当成大人样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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