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耕柱子笑道。“他很生气,说们兼爱无父,像禽兽样。”(9)墨子也笑笑。
“先生到楚国去?”
“是。你也知道?”墨子让耕柱子用水和着玉米粉,自己却取火石和艾绒打火,点起枯枝来沸水,眼睛看火焰,慢慢说道:“们老乡公输般(10),他总是倚恃着自己点小聪明,兴风作浪。造钩拒(11),教楚王和越人打仗还不够,这回是又想出什云梯,要耸恿楚王攻宋去。宋是小国,怎禁得这攻。去按他下罢。”
他看得耕柱子已经把窝窝头上蒸笼,便回到自己房里,在壁厨里摸出把盐渍藜菜干,柄破铜刀,另外找张破包袱,等耕柱子端进蒸熟窝窝头来,就起打成个包裹。衣服却不打点,也不带洗脸手巾,只把皮带紧紧,走到堂下,穿好草鞋,背上包裹,头也不回走。从包裹里,还阵阵冒着热蒸气。
“先生什时候回来呢?”耕柱子在后面叫喊道。
阿廉也已经看见,正在跑过来,到面前,就规规矩矩站定,垂着手,叫声“先生”,于是略有些气愤似接着说:
“不干。他们言行不致。说定给千盆粟米,却只给五百盆。只得走。”
“如果给你千多盆,你走?”
“不。”阿廉答。
“那,就并非因为他们言行不致,倒是因为少呀!”
子夏(2)徒弟公孙高(3)来找墨子(4),已经好几回,总是不在家,见不着。大约是第四或者第五回罢,这才恰巧在门口遇见,因为公孙高刚到,墨子也适值回家来。他们同走进屋子里。
公孙高辞让通之后,眼睛看着席子(5)破洞,和气问道:
“先生是主张非战?”
“不错!”墨子说。
“那,君子就不斗?”
“总得二十来天罢,”墨子答着,只是走。
二
墨子走进宋国国界时候,草鞋带已经断三四回,觉得脚底上很发热,停下来看,鞋底也磨成大窟窿,脚上有些地方起茧,有些地方起泡。(12)他毫不在意,仍然走;沿路看看情形,人口倒很不少,然而历来水灾和兵灾痕迹,却到处存留,没有人民变换得飞快。走三天,看不见所大屋,看不见颗大树,看不见个活泼人,看不见片肥沃田地,就这样到都城(13)。
城墙也很破旧,但有几处添新石头;护城沟边
墨子面说,面又跑进厨房里,叫道:
“耕柱子(8)!给和起玉米粉来!”
耕柱子恰恰从堂屋里走到,是个很精神青年。
“先生,是做十多天干粮罢?”他问。
“对咧。”墨子说。“公孙高走罢?”
“是!”墨子说。
“猪狗尚且要斗,何况人……”
“唉唉,你们儒者,说话称着尧舜,做事却要学猪狗,可怜,可怜!”(6)墨子说着,站起来,匆匆跑到厨下去,面说:“你不懂意思……”
他穿过厨下,到得后门外井边,绞着辘轳,汲起半瓶井水来,捧着吸十多口,于是放下瓦瓶,抹抹嘴,忽然望着园角上叫起来道:
“阿廉(7)!你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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