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问别后景况;面告诉他个大概,面叫堂倌先取杯筷来,使他先喝着酒,然后再去添二斤。其间还点菜,们先前原是毫不客气,但此刻却推让起来,终于说不清那样是谁点,就从堂倌口头报告上指定四样莱:茴香豆,冻肉,油豆腐,青鱼干。
"回来,就想到可笑。"他手擎着烟卷,只手扶着酒杯,似笑非笑向说。"在少年时,看见蜂子或蝇子停在个地方,给什来吓,即刻飞去,但是飞个小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点,便以为这实在很可笑,也可怜。可不料现在自己也飞回来,不过绕点小圈子。又不料你也回来。你不能飞得更远些?"
"这难说,大约也不外乎绕点小圈子罢。"也似笑非笑说。"但是你为什飞回来呢?"
"也还是为无聊事。"他口喝干杯酒,吸几口烟,眼睛略为张大。"无聊。——但是们就谈谈罢。"
堂倌搬上新添酒菜来,排满桌,楼上又添烟气和油豆腐热气,仿佛热闹起来;楼外雪也越加纷纷下。
独有行动却变得格外迂缓,很不像当年敏捷精悍吕纬甫。
"阿,——纬甫,是你?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阿阿,是你?也万想不到……"
就邀他同坐,但他似乎略略踌躇之后,方才坐下来。起先很以为奇,接着便有些悲伤,而且不快。细看他相貌,也还是乱蓬蓬须发;苍白长方脸,然而衰瘦。精神跟沉静,或者却是颓唐,又浓又黑眉毛底下眼睛也失精采,但当他缓缓四顾时候,却对废园忽地闪出在学校时代常常看见射人光来。
"们,"高兴,然而颇不自然说,"们这别,怕有十年罢。早知道你在济南,可是实在懒得太难,终于没有写封信。……"
"你也许本来知道,"他接着说,"曾经有个小兄弟,是三岁上死掉,就葬在这乡下。连他模样都记不清楚,但听母亲说,是个很可爱念孩子,和也很相投,至今她提起来还似乎要下泪。今年春天,个堂兄就来封信,说他坟边已经渐渐浸水,不久怕要陷入河里去,须得赶紧去设法。母亲知道就很着急,几乎几夜睡不着,——她又自己能看信。然而能有什法子呢?没有钱,没有工夫:当时什法也没有。
"直挨到现在,趁着年假闲空,才得回南给他来迁葬。"他又喝干杯酒,看说窗外,说,"这在那边那里能如此呢?积雪里会有花,雪地下会不冻。就在前天,在城里买口小棺材,——因为豫料那地下应该早已朽烂,——带着棉絮和被褥,雇四个土工,下乡迁葬去。当时忽而很
"彼此都样。可是现在在太原,已经两年多,和母亲。回来接她时候,知道你早搬走,搬得很干净。"
"你在太原做什呢?"问。
"教书,在个同乡家里。"
"这以前呢?"
"这以前?"他从衣袋里掏出支烟卷来,点火衔在嘴里,看着喷出烟雾,沉思似说:"无非做些无聊事情,等于什也没有做。"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