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多胡涂!"道统大嚷道。
"那,就得连夜送到报馆去,要他明天准登出来。"
"文题已经拟下。你看怎样,用得用不得?"道统说着,就从手巾包里挖出张纸条来交给他。
四铭踱到烛台面前,展开纸条,字字读下去:
"恭拟全国人民合词吁请贵大总统特颁明令专重圣经崇祀孟母〔7〕以挽颓风而存国粹文"。——好极好极。可是字数太多罢?"
"怎不相干?你是特诚买给孝女,你咯支咯支去洗去。不配,不要,也不要沾孝女光。"
"这真是什话?你们女人……"四铭支吾着,脸上也像学程练八卦拳之后似流出油汗来,但大约大半也因为吃太热饭。
"们女人怎样?们女人,比你们男人好得多。你们男人不是骂十八九岁女学生,就是称赞十八九岁女讨饭:都不是什好心思。咯支咯支,简直是不要脸!"
"不是已经说过?那是个光棍……"
"四翁!"外面暗中忽然起极响叫喊。
说也许是阿尔特肤尔〔6〕。"
"哦哦,是!就是这个!他们说就是这样个声音:恶毒夫咧。这是什意思?你也就是他们这党:你知道。"
"意思,——意思不很明白。"
"胡说!瞒。你们都是坏种!"
"天不打吃饭人,你今天怎尽闹脾气,连吃饭时候也是打鸡骂狗。他们小孩子们知道什。"四太太忽而说。
"不要紧!"道统大声说。"算过,还无须乎多加广告费。但是诗题呢?"
"诗题?"四铭忽而恭敬之状可掬。"倒有个在这里:孝女行。那是实事,应该表彰表彰她。今天在大街上……"
"哦哦,那不行。"薇园连忙摇手,打断他话。"那是也看见。她大概是外路人,不懂她话,她也不懂话,不知道她究竟是那里人。大家倒都说她是孝女;然而问她可能做诗,她摇摇头。要是能做诗,那就好。"
"道翁?就来!"四铭知道那是高声有名何道统,便遇赦似,也高兴大声说。"学程,你快点灯照何老伯到书房去!"
学程点烛,引着道统走进西边厢房里,后面还跟着卜薇园。
"失迎失迎,对不起。"四铭还嚼着饭,出来拱拱手,说。"就在舍间用便饭,何如?……"
"已经偏过。"薇园迎上去,也拱拱手,说。"们连夜赶来,就为那移风文社第十八届征文题目,明天不是逢七?"
"哦!今天十六?"四铭恍然说。
"什?"四铭正想发话,但回头,看见她陷下两颊已经鼓起,而且很变颜色,三角形眼里也发着可怕光,便赶紧改口说,"也没有闹什脾气,不过教学程应该懂事些。"
"他那里懂得你心里事呢。"她可是更气忿。"他如果能懂事,早就点灯笼火把,寻那孝女来。好在你已经给她买好块在这里,只要再去买块……"
"胡说!那话是那光棍说。"
"不见得。只要再去买块,给她咯支咯支遍身洗洗,供起来,天下也就太平。"
"什话?那有什相干?因为记起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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