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紫薇大街转角,灯会喧嚣又次近在耳畔,少年望着灯火通明前方,渐渐停脚步。
万盏灯笼延绵不断,绚丽斑斓光点漂浮在夜空之中,蓄成光海洋。
光影憧憧,夜风袅袅。
飞鸟和繁花在灯上相遇,相聚,相依,相离。
万花相连,让冷冽空气也带上花香。
秦秾华望向金鱼灯下,唇畔微笑僵住。
人来人往,少年已不见踪影。
……
无灯,无光,夜色深重街道上空无人。
稀薄月色蒙在朱红色巨门,少年孤身人立于街角,同深檐洒下阴影融为体,他动不动,兽般目光接连扫荡着城门和城墙上毓光门守卫。
唯有她,不是。
如果她对他好,只因为他是那个让她可以逐鹿天下倒霉蛋,那她对路边小乞儿好,又是为什?
他不明白。
世间,有太多不明白。
他不必,样样都明白。
绝于耳:
“汉献帝若生对时代便是明主,只可惜,遇到曹操!”
“天下人都说曹操是枭雄,老夫却说他是乱臣贼子!不讲忠义,再是雄才大略又如何?样是乱臣贼子!”
“你这老头不讲道理……要不是遇到曹操,汉献帝哪有可能活到寿终正寝?古往今来,除汉献帝,还有哪个傀儡皇帝能得善终?光容人之心这点,俺就钦佩曹操!”
“做傀儡皇帝,不怕你蠢,就怕你聪明!你聪明,要权臣何用?!”
粉团花红少女坐在青石台上,头顶便是盏盛开牡丹花灯。她手执只狼毫,寥寥数笔,便在盏白灯笼上变出只展翅欲飞蝴蝶。
她每画完盏灯笼,身边内侍就接去盏,灯笼连成山脉也会又长点。夜风吹拂着她如瀑长发,飘逸大袖飞舞若蝶,更显她纤弱梦幻,似乎个眨眼,少女就会于夜色中消散。
少年不知不觉,走到她身前。
她头也不抬,狼毫在灯笼上点出只幼兽眼睛。
幼兽吻部尖长,狭长眼角微微上挑,双尖尖耳朵又挺又直,像野狼,尾巴却又向上卷曲,像
他只知沿着大街即可来到城门,却不知随意选条大路便通往“天子之门”。
若非帝王出行,毓光门轻易不开。
守备薄弱又如何,数十米高城门对他来说已是天险。
他逃不,至少现在还逃不。
鞋底擦过地面砂石,簌簌作响,少年踩下台阶,拖着脚步往来时路走。
温暖华灯映入少年沉沉眼眸,如雪水冲过晶石,留抹冰冷光泽。
他转过身,趁无人注意,悄然无息地消失于人海。
繁华喧嚣街道没少年,就像海水里少滴水珠,这刻和上刻,同样没有区别。
“……你们说事记下,日后有消息叫醴泉通报即可。天气严寒,切勿这般。”
伪装成小乞儿义庄孤儿纷纷点头。
“献帝那般皇帝易有,曹操这般权臣却难得啰……”
“唱戏!下场戏来点高兴,有没有皆大欢喜?”
“本公子加钱,让后台那娘子唱曲《西厢记》……”
锣鼓声又次响起来,灯火辉煌街道已经走好几批人,可是这刻金鱼灯下,和炷香前金鱼灯下,似乎没什区别。
他只是世间粒尘埃,他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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