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秾华觉得她说得有理,可是躺上床,她分毫睡意都没有。
睁开眼,便是摆在桌上峥嵘重弓,弓身上斑驳血迹刺得她喘不过气,连嘴唇也忍不住跟着心脏起抽搐。
而闭上眼,她和少年过往点点滴滴,就如走马灯般争先恐后地浮现在她眼前。
睡罢,她对自己说。
泪水却从颤栗眼睫中倾涌而出,她拼命咽下直冲牙关呜咽,口中渐渐蔓开铁锈般腥味。
“……没事。”
她握着木棍,行尸走肉般步停,木棍深入松软雪体,往下轻轻戳探。
戳得浅,她怕错过,戳得深,每次都是失望。
种玉追过来,泣不成声道:“夫人,奴婢求求你,你回去休息会吧!你都两晚没有闭眼,饭也没吃两口,你这样下去,身体怎撑得住?”
她避开她阻挡,继续往前走去,步探,轻声道:“没事。”
秦秾华没有。
她微笑甚至没有丝波澜。
“多谢老丈关心。”她柔声道:“可是,曾答应过将军,无论什时候,都不会轻易放弃他……不论他是死是活,不见到他,是不会放弃。”
她回答,换回几声悲痛叹息。
秦秾华笑道:“……请诸位继续吧,热酒会便到。”
拿出重弓。
斑驳血迹为乌黑弓身增添抹冰冷杀意,柴震捧着这把令人胆战心惊重弓,步留下个深脚印,慢慢地走远。
雪原上哭声还没有停止。
秦秾华推开搀扶着她种玉,环视着周围双双或通红,或含泪眼眶,含笑道:“将军并未找到,还请诸位再接再厉下去,种玉——”
“奴婢在。”种玉哽咽道。
她想起那只捧在手心里送给她春分流萤。
想起他初到梧桐宫时,那身取血造成伤口。
想起他被针尖穿透舌尖。
想起他飞奔追上马车,用满是疮痍口舌艰涩说“们起走”。
“夫人!这里所有人都在和你起找,你去休息会,不耽搁营救。要是发现什,奴婢第时间回来叫醒你好吗?”
“不必。”
“夫人!你就算不为自己身体考虑,也为将军考虑考虑吧!”种玉哭喊道:“要是你忽然晕倒,谁来主持之后营救?”
秦秾华手中木棍停,陷入迟疑。
种玉趁热打铁,夺去她手中木棍,强硬地把她往主帐拉去。
雪原上又繁忙起来。
秦秾华走回先前寻找地方,弯腰想要捡起地上木棍,眼前忽然阵眩晕,身子重重地往雪地上摔去。
冰冷雪气扑满鼻尖,冻骨雪花飘进眼里。
“没事——”
秦秾华拒绝种玉和旁人搀扶,自己强撑着站起来。
“去伙夫那里提些好酒,让出力将士和乡亲都暖暖身子。”她笑道:“知道大家都很疲惫,可是现今也没有更好办法,将军若被困在雪下,早分发现,就多分生存希望。还望诸位同齐心协力,尽早找到将军踪迹……”
无人应声,每个人都在躲避她视线。
名两鬓斑白老者泣声道:“夫人,已经三日,还请节哀顺变啊……”
这是三日以来,第次有人和她直言将军生死。
种玉担心地握紧夫人手臂,生怕她情绪激动,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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