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你是!”
“哦哦,你是鲁迅!”
不知怎地们便都笑起来,是互相嘲笑和悲哀。他眼睛还是那样,然而奇怪,只这几年,头上却有白发,但也许本来就有,先前没有留心到。他穿着很旧布马褂,破布鞋,显得很寒素。谈起自己经历来,他说他后来没有学费,不能再留学,便回来。回到故乡之后,又受着轻蔑,排斥,迫害,几乎无地可容。现在是躲在乡下,教着几个小学生糊口。但因为有时觉得很气闷,所以也趁航船进城来。
他又告诉现在爱喝酒,于是们便喝酒。从此他每进城,必定来访,非常相熟。们醉后常谈些愚不可及疯话,连母亲偶然听到也发笑。天忽而记起在东京开同乡会时旧事,便问他:——
“那天你专门反对,而
“安徽巡抚恩铭被JoShikiRin刺杀,刺客就擒。”
大家怔之后,便容光焕发地互相告语,并且研究这刺客是谁,汉字是怎样三个字。但只要是绍兴人,又不专看教科书,却早已明白。这是徐锡麟,他留学回国之后,在做安徽候补道,办着巡警事物,正合于刺杀巡抚地位。
大家接着就预测他将被极刑,家族将被连累。不久,秋瑾姑娘在绍兴被杀消息也传来,徐锡麟是被挖心,给恩铭亲兵炒食净尽。人心很愤怒。有几个人便密秘地开个会,筹集川资;这时用得着日本浪人,撕乌贼鱼下酒,慷慨通之后,他便登程去接徐伯荪家属去。
照例还有个同乡会,吊烈士,骂满洲;此后便有人主张打电报到北京,痛斥满z.府无人道。会众即刻分成两派:派要发电,派不要发。是主张发电,但当说出之后,即有种钝滞声音跟着起来:——
“杀杀掉,死死掉,还发什屁电报呢。”
这是个高大身材,长头发,眼球白多黑少人,看人总象在渺视。他蹲在席子上,发言大抵就反对;早觉得奇怪,注意着他,到这时才打听别人:说这话是谁呢,有那冷?认识人告诉说:他叫,是徐伯荪学生。
非常愤怒,觉得他简直不是人,自己先生被杀,连打个电报还害怕,于是便坚执地主张要发电,同他争起来。结果是主张发电居多数,他屈服。其次要推出人来拟电稿。
“何必推举呢?自然是主张发电人罗——。”他说。
觉得他话又在针对,无理倒也并非无理。但便主张这篇悲壮文章必须深知烈士生平人做,因为他比别人关系更密切,心里更悲愤,做出来就定更动人。于是又争起来。结果是他不做,也不做,不知谁承认做去;其次是大家走散,只留下个拟稿和两个干事,等候做好之后去拍发。从此总觉得这离奇,而且很可恶。天下可恶人,当初以为是满人,这时才知道还在其次;第倒是。中国不g,m则已,要g,m,首先就必须将除去。
然而这意见后来似乎逐渐淡薄,到底忘却,们从此也没有再见面。直到g,m前年,在故乡做教员,大概是春末时候罢,忽然在熟人客座上看见个人,互相熟视不过两三秒钟,们便同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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