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J当时内心充满流浪之前感伤。(这大张桌子怎就容不下自己呢?就算基督和祂门徒再来举办次最后晚餐也还坐得下啊!况且,这大热天,上哪儿找工作啊?经济这不景气,把工作机会让给别人不好吗?人家可是有老婆孩子要养,去跟别人争个屁啊!)
J怀着半悲悯人、半恼羞成怒心情滚回房间,从衣橱里拿出黑色西装裤,再挑件最干净白衬衫换上,套上双黑袜子,准备出门去找工作。
客厅里电视机还开着,画面上,那群雪橇犬已经抵达终点,大风雪像保丽龙屑般沾在它们脸上,原本出发时共有十二只狗串在起,抵达目地时只剩下八只。狗儿主人热情地抚摸着那群白黑灰伴侣,特写镜头放在狗儿脸部,睫毛上雪滓子让它们看起来更加坚忍不拔,雪白大地下泛起层荣耀光泽……(少掉那四只狗儿现在何处?它们受伤吗?或者更糟,残废吗?如果真是残废,那以后会不会不容易找到工作啊?)
母亲在电视机前皮沙发上熟睡着,父亲还在会议室里为他缺角神圣而挣扎着,而J呢?J必须开始出家门开始找工作。(拼图不是种很有意义工作吗?)
J走出家门,楼下小
,像是窝快要死掉天竺鼠画面上,寒风刺骨飕飕地吹着,凡努力必得到安息,咻咻风声中还夹杂非常得体、起伏规律低音,声音来源是母亲鼻孔。
这就是J如此热爱电视机原因,更棒是,个家庭里面只要有个人在看电视就可以让所有人心满意足。
于是,在电视机前小茶几旁坐会儿,享受段宁静祥和气氛之后,J又起身走进父亲书房,参与他那即将完成,令人肃然起敬拼图工程“基督最后晚餐”。
大会议桌上,拼图空白只剩下巴掌大,父亲老花眼镜背后透出股坚定目光,短而稀疏白发根根竖立紧绷着。
J本来想再吃块哈密瓜,可是因为这时候气氛过于庄严肃穆,所以,他没敢伸手,更没敢插嘴讲半句话,他知道,这个时刻对父亲来说可是意义非凡啊!(拼图已经完成百分之九十九,剩下来空白处只有基督头部。)
J知道,这是父亲这辈子唯件大幅作品,现在,作品即将完成,父亲心中虔敬之心也在此刻达到顶点。J看见父亲手指几乎要颤抖起来,他从仅剩几块拼图中又挑出小片来,仿佛个正在领圣餐老人那样恭敬谦卑。J心想,如果他自己是上帝话,说什也会为父亲在天堂里预留个贵宾席。
然后父亲赫然发现少最后块拼图,于是他(还有J)在最后秒时候被挡在天堂入口处,像是对遗失电影票父子在戏院门口面面相觑。
“你为什不出去找工作,成天好吃懒做在鬼混个什东西?”
当父亲发现他拼图少块时,同时也察觉到家里竟然多出个人。
J从会议桌旁边站起来,(他该鞠个躬再离开吗?)轻轻地将椅子靠进去,(可不可以再吃块哈密瓜?)转身走出会议室。(神爱世人,所以派祂小儿子去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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