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有反对
意思，她匆忙转身到厨房用
个小塑胶袋装
包苏打饼干交给J带去医院。“你爸还没吃晚饭。”母亲说。
母亲眼球发红，上面层泪水。
J很想笑，也很想哭，这种奇怪感觉在他心里激起股很难形容情绪，比较接近绝望、冷静、麻木、厌世等等感受汇聚在起，最后，很奇怪地生出份轻盈勇气来。
母亲很显然地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准备什
东西才好，她不知道对个失去理智老头而言什东西会是有帮助。（他们家也从来没有人被救护车载走过。）J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不会是包又干又硬苏打饼干。
3急诊室
。她手臂又短又胖，看起来点都不灵活。
J带母亲去浴室洗脸，母亲乖乖地站在洗手台前。水龙头哗哗地响，J先帮母亲洗手，冲掉她手上黏乎乎哈密瓜屑。有瞬间，J突然觉得很想笑，他觉得母亲好像个幼稚园里孩子被老师抓到厕所去强迫洗手。当然，他并没有笑出来，他知道家里发生不幸事，这种时刻是没有人会笑。
“不要告诉你大哥、大姊和二姊……”J帮母亲梳头时候，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口中不断重复念念有词地说着同句话，J有点想哭。母亲举止好像J小时候在外面惹祸时向外人哀求模样。“不要告诉
爸爸。”“不要告诉妈妈……妈妈会告诉爸爸……”这种话，J小时候说过不少次，用种生不如死乞怜口吻。
母亲告诉他，今天下午他出去找工作之后，父亲就在书房不安地踱步着，口中念念有词，偶尔还像说书人那样流畅地说出长串抑扬顿挫、古意盎然词句，叫人害怕极。这样情形大约持续个小时，忽然间，父亲便失控抓狂。他抄起把铁椅子折叠起来，然后把所有玻璃窗户和橱子全砸，接着又徒手把所有桌上、橱子里东西全部揪出来翻倒在地。
“不要告诉你大哥、大姊和二姊……他们在国外也很困难……”母亲声音依然惊魂未定地发抖着。
J又搭电梯到楼下，班长老和路长老脚踏车还在原地。
J蹲下来摸摸小黄眉骨，他觉得小黄从来不曾像今天这好看过。他从塑胶袋里取出那包苏打饼干，扯破包装袋，然后全部倒在墙角只泡面碗里。
“吃吧，小黄。”J拿起片饼干放在小黄鼻子前面，小黄受宠若惊地轻轻张开嘴，叼住那片硬邦邦饼干，然后回到墙角碗边趴下来。油黄色碎屑掉落在
“后来呢？”J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正在追问床头结局小男孩。
“后来就有人来按门铃，以为是邻居去报警，赶快去开门，来两个外国人，看起来干干净净，好像是当官……”母亲告诉他，而两个外国人说话她都不太记得，只记得他们叫救护车，车上人把父亲背走，说是送到市立医院去。
“那两个外国人呢？”J问母亲。
“也跟救护车起去。”母亲说。她说救护车走时候鸣声很吓人，她跑去客厅把电视机关，然后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坐多久才敢进书房里去打扫，然后，J就回来。
J要母亲留在家中，由他独自前往医院去找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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