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家里吧。小姑说,回来就件事,咱俩把手续办吧。孙旭庭想想说,不行,没整明白呢,这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个情况呢。小姑说,你不用明白,离吧,这样对你不公平。
进屋之后,小姑又说,好聚好散,不要那倔,人生很长,们都有各自路要走,互相陪着走过段,已经是很好事情,先收拾下衣服,你再仔细想想。孙旭庭没理她,转身对屋里孙旭东说,儿子,走,咱俩今晚下饭馆去。膀大腰圆孙旭东从里屋走出来,看也没看小姑,大摇大摆,跟着孙旭庭径直摔门而去。
孙旭东吃两屉烧卖,喝碗羊汤,说外面还有事情要摆平,便跑掉。孙旭庭独自喝两杯白酒,三瓶啤酒,然后步晃地往家里走。他想,如果自己到家时,她还没走,他就把抱住她,像些电影里演那样,不过紧接着要说点什,他还没想好。他回到家门口,拧动钥匙,推门进去,发现小姑已经走,屋子里里外外都被收拾过遍,散发着洗涤过清洁气息,柜子里他和孙旭东衣物被分别叠放好,厨房里洗手池被刷出白亮底色,洗好床单被罩挂在阳台上,正往下滴着水,而地上椭圆形阴影正点点向着周围扩张。
离婚周后,孙旭庭父亲去世,他给爸打来电话,说,哥,离。爸说,知道,不赖你。他又说,哥,你还是哥不。爸说,还是你哥。他说,哥,爹没,没办过丧事,想让你过来指导下。爸说,行,你记住,丧事成不成功,主要就点,就看你盆儿摔得碎不碎。
出殡当天,和爸凌晨四点多钟就赶过去,天还黑着,灵堂设在屋里,烟气弥漫,两侧碗口粗红蜡烛烧到底儿,表弟往长明灯里倒油,倒大半碗,举着透明油桶跟说,看见没,爷这是干部待遇啊,用是金龙鱼。孙旭庭红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神情木讷,行动迟缓,雇来执事者在他耳边说,差不多到时候,可以准备出发,于是们起下楼。表弟打着灵幡走在最前面,孙旭庭捧着黑白遗照紧随其后。走到半时,孙旭庭好像忽然想起来什,又跑上楼去,们也连忙跟他回去,看见他从兜里拽出条红绳,头儿将他母亲腰捆住,另头儿系在暖气片上,他母亲在极小范围内焦虑地来回走动,像条被暖气片牵着遛走宠物。他跟们说,这是家那边规矩,刚走个话,另个也得拴住,不然也容易溜过去做伴。
到楼下之后,执事者先安排好亲友站跪位置,冲着天空打两朵白花,纸钱缓缓下落时,他掏出打火机,燃着两张黄纸,问孙旭庭说,盆儿呢。孙旭庭愣在那里,眼神呆滞,没有答话,经人提醒后,忽然反应过来,说,盆儿,有,准备,忘带下来。于是又急忙跑上楼去,们等半天,才看见他捧着个咸菜罐子下来,说,盆儿又找不到,咱就用着这个吧,爸也不挑,让大家久等,刚把里面腌咸菜腾出去。
执事者只好又点燃两张黄纸,塞进咸菜罐子里,然后跟孙旭庭说,说啥你说啥,大点声儿,有点气魄,来,把盆儿举起来。孙旭庭跪在地上,盯着执事者,气运丹田,断喝声,把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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