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五分钟,宋琪从她自己房间走出来,脸上挂着丝歉意笑容:
“不好意思哦,黄士宏,让你看笑话。直接在书房采访好不好,也许爸看到你就不样,好不好?”
“好,好。”
干咳声,拿起录音机装上电池,假装检查下收音麦克风插座,然后跟在宋琪后面往书房走去。
宋老师书房已经完全不同往日,从前环壁书墙不见,书架不见,书桌也不见。地板上铺着张灰色地毯,宋老师盘坐在只乳白色圆形沙发凳上,面对着层层架叠音响器材和纠结缠绕讯号线、CD架,头上戴着个罩头大耳机,右手舞着支细长白漆指挥棒。们走近时候,宋老师正专注地在胸前比划着,偶尔停下来,用指挥棒在音响外壳上敲几下,然后仔细地调整主机面板上旋钮,之后再敲几下,然后又开始摇头晃脑地指挥起来。
会儿,无事可做,于是便从背包里取出录音机,装上卷百二十分钟长度空白带子,然后按下录音键试验收音效果。四周静悄悄,仿佛只有个人在屋子里,从桧木大落地窗望出去,大门左侧那株圣诞红上有几只麻雀轻灵地跳跃着,吱吱喳喳鸟语被阻隔在紧闭玻璃窗外面。冬日午后干爽明亮阳光自围墙上方斜斜照下,看见微微颤动树影在红色木门上摇曳着。找不到点声音,对着收音麦克风轻轻说句:“是王八蛋。”然后连忙按下停止键,饥饿、晕眩,却吃不下东西感觉再度袭来。茶几上起司蛋糕泛起油亮而清凉光泽,完美得如同个藏书章。宋琪从书房走出来时候,正打算喝点咖啡,听到木板凹陷推挤声,又把咖啡杯放回原位。
“唉,没办法,爸根本听不到说话,真是。”
“老师听觉有问题?”
“不是啦,他听力可好——对不起,你先坐下,喝点咖啡,吃蛋糕嘛,你不要跟客气,再去跟爸说下看看。”
“好,好。”
“那是爸自己跑去功学社买指挥棒,支伍佰多块呢!”
“从前那些书呢?”
“全都卖到旧书摊。”
“书桌呢?”
宋琪转回书房之后,走到钢琴旁边,轻轻掀开厚重琴盖,手指在黑白交错琴键上缓缓滑过,很小心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慢慢走近宋老师书房,踩踏地板时候,面用手倚靠在墙壁上。宋老师房门是合上,从房间那头可以听见宋琪说话声音,她语调提高,似乎在跟自己生气着:
“你到底要怎样嘛你,人家记者在外面等着,你要人家等多久嘛,再这样不理你告诉你——你不要老是气人好不好!”
隔着木门,似乎可以看见宋琪激动双手还在胸前比划着。“爸,你听说话啊,你到底要不要听啊,不管……”趁宋琪忙着说话时候,又蹑手蹑脚地走回小茶几旁坐下,那杯咖啡已经不再冒出热气。
宋老师房门被猛力拉开之后又关上,听到宋琪忿怒地走进自己房间,然后四周又安静下来。落地窗外麻雀还在忽高忽低地弹跳着。备妥录音机,把空白带倒转到起头位置,又拆开电池盖,掏出电池握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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