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民砰声挂断公共电话。
计程车往台北方向疾驰回去,王毅民坐在后座,斜倚着身体,左脸贴靠在车窗玻璃上。小男孩坐在另头,他专心地看着手上那袋小金鱼,那个崭新篮球静静地躺在他身旁座椅上。
车窗外山峦和山脚下人家快速地往后方飘去,王毅民不停地想象自己是高速公路上只慌张流浪狗,被迎面而来车流碾压成张血肉模糊破布。当他这样想着时候,他觉得母亲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母亲直是他最想念人。
“今天是母亲节,”他想,“辈子很快就过完。”
车子开到饭店大门口时候,王毅民看眼手表,十二点五十分。
“才十点多。”
“差五分就十二点,还十点多!”
“还没十二点就是十点多,不然是几点?你说?”
“跟人家约下午点,现在怎办,你说啊?”
“好嘛!你吼什吼,你们约在哪里?叫计程车直接送平平过去好。”
右侧门走进去,王毅民很熟稔地从个大木格里抽出把香,数十二枝,把多余放回去,又在香油灯上把香点着。长列红漆大供桌四周满是进香人群,他把小男孩拉近自己,生怕他走丢。小男孩尾随在他父亲身后,分别在四尊大香炉前上香,他很想跟他父亲说他想要去看鱼,但是只见他依序地站在香炉前,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待他父亲礼佛完毕,小男孩终于找到机会开口:“爸爸,要小金鱼。”“平平好乖,爸爸带你去看鱼。”
王毅民摸摸小男孩前额,把手轻轻放在他脖子上,带领他穿过香客,往侧厅厢房走去。他们走进那间供奉着天上圣母厅房,供桌旁有位穿着蓝布长袍老妇人高跪在个大前面诵经,王毅民把小男孩带到旁,让他听那厚实而绵长木质音声。
“平平你听,这是声音,好不好听?”
“爸爸,要看鱼。”
小男孩嘟着嘴,低下头去。王毅民很想跟小男孩解释由来。他想告诉他,鱼永不闭目,代表精进专注,因此成为具有象征意义宗教法器。但他说不出口,他不知该从何说起。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小男孩不耐烦地举起手上篮球拍起来,脚下瓷砖发出碰碰声响,王毅民急忙捞住从地上弹起篮球:
侍者为他们拉开厚重大玻璃门,王毅民手夹着篮球,手牵着平平走进饭店大厅,他为自己穿着,和露出在外面两截短腿感到难堪。
“妈妈你看,爸爸给买小金鱼。”
许又
“在××饭店三楼咖啡厅,直接过去,你赶快带平平过来,衣服不要给弄脏!”
“衣服弄脏又怎样!”
“孩子是,你吼什吼你……你少作怪警告你,你给迟到试试看,你敢迟到话以后别想再带平平出去。”
“孩子是你!全世界都是你……杀你看孩子是谁!”
“你杀啊!来啊!有种你来杀啊!……警告你,你给迟到试试看!”
“平平乖,不能吵到别人。”
“爸爸,要看鱼!”
小男孩仰起头来尖声大吼道,王毅民匆忙领着他往庙门外走去。
*
“现在几点,你故意跟作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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