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天,他真回电。四点钟,又是冒着大雨回到家里,袜子湿透,肩
堆购物袋。那女人已经把身旁对面座位都占,摆出副公然拒绝任何人做伴架势。
但是,不管她会不会瞪眼睛,选择在她这里就座是最有吸引力。
“劳驾。”迪伦小声嘟囔句,朝女人这边慢慢挪过来。
女人高声叹口气,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但还是把自己袋子挪开。迪伦脱掉外套,把它和背包—起放在头顶架子上,然后坐好。刚才在等着上车时候,她飞快地翻下包,取出MP3和耳机。现在她把耳机随便往耳朵上戴,闭目把音量调到最大,让她最喜欢独立摇滚乐队高亢鼓点声淹没周围世界。她能想象得出那位购物袋女士此刻正对她和她可怕音乐怒目而视,想到这里她露出微笑。周围安静得听不到点声音。列车吃力地嘎吱作响,加快速度朝阿伯丁全速前进。
她紧闭双眼,畅想着即将来临周末。她想象自己走下火车,搜寻对她来说几乎完全陌生父亲。她会儿提心吊胆,会儿又热血沸腾,胃部也跟着微微抽搐。
几个月来她对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话说尽,终于从她那儿要来詹姆斯·米勒,也就是她父亲电话。
她先拨号、挂断,再拨号、又挂断,迪伦想起自己当时手抖得有多厉害。要是他不想和自己说话怎办?要是现在他已经有自己家庭怎办?最糟糕是,要是他到最后让人非常失望怎办?要是他是个酒鬼或是个罪犯昵?母亲没有给出更多关于他细节,她们从不曾讨论过他。母亲要他离开,他就离开,而且就像她要求那样,从此再也没有打扰过她们母女。迪伦当时才只有五岁,十年过去,父亲相貌在她记忆里已经很模糊。
内心挣扎两天后,迪伦终于在中午时分给他打电话。打电话地点选在学校操场个僻静地方,这里还没有被烟民、爱侣和流氓帮派霸占。她希望他此时正在工作或是无人接听,她如愿。电话响六声,每声都几乎让她心脏停跳,直到留言机发出嘟嘟提示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想好要说些什。心慌意乱她吞吞吐吐地说几句不着边际话——“嗨,找詹姆斯·米勒。是迪伦,你女儿。”下面该说什呢,“,呃……从妈妈那儿要你号码。是说,琼。觉得,也许,也许们可以见面,然后说说话。如果你想说话。”深呼吸,“这是号码……”
刚放下电话,她立刻叉畏缩。简直就是个白痴!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事先竟连说什都没想好,刚才声音听起来像笨手笨脚傻瓜。好,现在除等待没事可做。整个下午她都感到胃不舒服,生物课和英文课稀里糊涂就上过去。回到家,她木然地看着BBC二台《厨王争霸》和新闻节目,甚至当愚不可及肥皂剧开始时也没有换频道。他要是不回电怎办呢?他有没有听到电话留言呢?他要是直没有收到留言怎办?迪伦仿佛看到个女人手拿起电话听筒,听到留言后,缓缓地用涂得鲜红指甲按删除键。她只好两指交叉祈求好运,把手机直放在伸手可及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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