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过去数天几乎已经习惯那个荒原消失。没有起伏群山,也没有萋萋荒草。之前那些草上挂满露水,都渗进迪伦牛仔裤里。顺着那片草地往山上攀爬简直无比痛苦。而现在这切都荡然无存。浅灰色天空不见,昨晚那条通向安全屋砂石小道也不知去向。
整个世界变成大片大片令人头晕目眩血红色。那两座山还在,但是现在被层紫红尘土覆盖着。山上没有植被,陡峭山坡两侧怪石嶙峋,旁逸斜出,如同刀劈斧砍。取代砂石路是条乌黑通道,看上去犹如铺着沸腾沥青。它起起伏伏,不断冒着气泡,如同有生命般。血红色天空上是层层乌云,缓缓地向西方地平线流去。太阳散发着炽热红光,如同个燃烧炉圈。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事情。在路面上、山上、小路上,成千上万东西在滑动、爬行、徘徊(好吧,迪伦简直找不到合适词来形容他们样子)。他们是人,看上去却又模模糊糊,只有个非常粗略轮廓能分辨出他们年龄和性别。迪伦仔细盯着那些离自己最近人形物,而他们似乎没有看到她,甚至连他们在哪个地方也浑然不觉。他们只专注于件事——跟着那些照亮他们各自前路那个闪光发亮球体往前走。
每个人形物头顶上空都笼罩着团黑影,那是群黑压压恶鬼在他们周围和前方徘徊。迪伦看到它们时,不禁惊恐地倒吸口冷气,为这些人形物担心。
不过,恶魔们虽然在他们周围盘旋,却始终保持定距离。她突然明白,定是那些球体在起作用。恶魔们不敢靠那些跳动光球太近。然而她观察到,在阴影最浓重地方那些光球亮度就减弱,魔鬼们这时就敢俯冲下来靠得更近。她痴痴地望着这切,脑子里忽然下子豁然开朗。
里冒起阵青烟。她身体石化般纹丝不动,她像是被战场上炮弹声吓傻似,在麻木与呆滞中苟延残喘。
直到上午时分,她才意识到天亮意味着自己可以自由地跑出这个有点像监狱样避难所,她可以去找崔斯坦。要是他躺在山谷某个地方,身上受伤浑身流血怎办?要是他直在等她来救自己怎办?
她看眼屋门,那扇门依然紧闭着,抵挡着荒原上恐怖事物。崔斯坦在外面,可那些恶魔们也在外面。
山谷里阴影浓重到足以让它们发动袭击吗?早晨阳光足够保护她安全吗?
想到要独自出去走到荒原上,她整个人又畏缩迟疑起来。
她也是这些人中员。这才是真实荒原,而崔斯坦就是指引她那
但是崔斯坦还在外面呢。
“起来,迪伦,”她暗暗告诉自己,“别做出—副可怜样。”她硬撑着身子下床走到门边,昨天过度劳累让她浑身都痛。她手握住门把手,停片刻,深吸两口气,尽力想要转动把手把门打开。可她手指就是不听从指令。
“够。”她嘴里嘟囔着。
崔斯坦需要她。她头脑中想着这点,终于转开屋门。
外面冰凉空气马上涌进肺里,迪伦冷得要命,心脏顿时停止跳动。当她竭力要把周围切都尽收眼底时,心脏又开始怦怦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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