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是锁着。可怜小东西,她再也不会嘟着小嘴叫爸爸亲亲。定要惩罚她,樊教授想道,定要她辈子不得安心。
太阳已经斜,好快,樊教授踏上公共汽车,回头往天上望去,阳光亮而寒。他又记起就在这种天气,穿着件杏黄色绒背心,站在草坡上,仰望着天空,从心底喊出那句:“要创造个最高抽象观念!”那时才二十岁,二十岁人望着天空时,心胸是多不同呢,他默默地想道。他看见远处白杨叶子不停地在招翻着,忽儿绿,忽儿白。
会得到补偿,樊太太想道,向窗外望出去,点都不觉得,整个下午就这样溜走。太阳斜到那边去,好快,只读章《圣经》,Thoushaltberewarded!多庄严,多感人。那是对讲,樊太太想道。合上《圣经》,将书紧抱在胸前,挪近窗口去。Thoushaltberewarded!那好像是天边发出来声音(太阳透过薄云层,放出片斜光射到对面微紫山头上)——可是阿娇还没有将米淘好,厨房自来水响得叫人多心烦——会得到补偿,这世不在乎吃苦,在那里,樊太太仰着头望着天边那片斜光想道,在天国里,就会得到补偿——他说六点钟就要回来吃饭,阿娇连米都没有淘好,厨房里自来水响得多可怕,好像用水不要花钱似。她就爱那样蹲在地上,歪着头,双大得唬人胖手插到雪白米里去,翻啊搅啊,好像小孩子玩泥沙般,唉,自来水声音实在烦人——主啊!樊太太突然闭上眼睛轻轻地叫声,阵辛酸从心底冲上来。真不在乎受苦,樊太太咬紧下唇努力平静下来。通过窄门,进入天国,在那里就会得到补偿——
可是他说过六点钟就要回来吃饭,樊太太想道,将手里那本英文《圣经》放回书架上,把衣柜打开,拿出件胸上印着个巨大红色罪字白外衣来。阿娇连米都没有淘好。她将块黑色丝巾披到头上,走向厨房去。
“先生六点钟就要回来吃饭,”她对阿娇说,“你知道吗?”
她在玩水呢,樊太太想道,天哪,她裙子捞得多高,连大腿——哦,连三角裤都露出来。两只肥胖大手——指甲上还涂蔻丹呢——在米堆子里翻来搅去,头头发偏向边去,把头都缒歪,多丑怪——
“你知道吗?”她这样说,阿娇想道。她没声没息地走到厨房门口站在那里冷冷地这样说。她头上披着黑头巾,脸布满皱纹,皱得眉眼部分不清,真像们阿婆家里那头缺牙母山羊。阿娇抹去脸上水珠,站起来,面对着樊太太。真,她想。那年阿婆芋苗被那头母山羊偷吃好些,阿婆使劲抽它几下,“咩——”拉长脸乱叫,露出口缺齿——就是这个样子,嗨,真是模样,鼻子眼睛都皱成团。
唉!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罪孽,樊太太打开大门。阿娇裙子却捞得那高,她想道。大门关上,砰然声在空洞客厅中颤抖会,余音传到厨房里——
“你知道吗?”她声音是冰冷,阿娇想道。走进客厅里,朝窗口那张沙发上躺下来。太太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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