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吕仲卿就恨不得闭上眼睛,躲开玫宝视线,他觉得玫宝两道闪烁眼光,往他心中慢慢刺进去似。
“看打牌?哈!”玫宝忽然尖叫起来,当着人时候,玫宝总喜欢跟他过不去,她拿起张梅花十送到吕仲卿面前带着威胁性口吻问道:
“这叫什花头?你倒说说看。”
吕仲卿感到有点眼花,牌上梅花,朵朵在打转子,他闻到玫宝指尖发出丝“柔情之夜”香味来。
“说呀,你不是说在看打牌吗?连花色都认不清楚?”玫宝把牌愈来愈逼近吕仲卿,他看见她嘴角似笑非笑地翘着,两只耳坠子不停地晃动。另外三位太太都放下牌,抱着手,在等待着,吕仲卿觉得脸上烧得滚烫。
,他总默默地忍着。他就是离不开玫宝,半步也离不开她。他们结婚没有多久,玫宝就吵着要分房睡,常常半夜里,玫宝尖叫着把枕头塞到他手里,把他推出房门外,啐着他嚷道:
“受不你这副窝囊样子,你懂不懂?看见你就心里头发紧。”
可是他实在离不开玫宝,他百般央着玫宝让他跟她在起。玫宝在房中置铺架床,她让吕仲卿睡上铺,她自己睡下铺,她说这样他总不至于半夜里爬下来扰她。吕仲卿睡在上铺觉得很满足,虽然每晚爬上去有点吃力,可是他睡得倒还安稳,蜷在被窝里,他感到玫宝离得他很近。有时他闭着气,静听玫宝均匀呼吸声,他忍不住轻轻地唤声:
“嗳,玫宝——”
“哈哈,你这张老K到底让挤下来吧?”玫宝眉飞色舞地伸出手去把下家张红心老K拈过来。吕仲卿看见她滚圆白润膀子上,泛着层粉红色光辉。他微眯着眼睛,深深地吸口气,玫宝头发上幽幽地在散着阵浓香。玫宝用是种叫做“柔情之夜”法国香水,香水瓶子形状是个蔷薇色裸体女人。玫宝不在家时候,吕仲卿老爱偷偷地去抚弄这瓶香水。他闻到那股香味,心中就软得发暖。他会抱着玫宝浴衣,把脸埋到玫宝枕头上,拼命地嗅着,把浴衣领口在他腮上来回地揉搓,浴衣及枕上都在散发“柔情之夜”,浓阵,淡阵,嗅着嗅着,忽然间,吕仲卿整个人都会瘫痪在玫宝床上,痉挛地抽泣起来。
“说呀!说呀!说呀!”玫宝直催促着。吕仲卿朝她眨眨眼睛,嘴唇抖动好会,却说不出话来。
突然间玫宝对家放声笑起来,身翠绿色绒旗袍痉挛地扭动着,于是四个女人都齐着魔般地狂笑起来。玫宝手里不停地摇动那张梅花十,喘着气叫道:
“说出来啊!这叫什?这叫什哪?”
吕仲
“Trump!”下家伸出只黝黑手,把玫宝方块A扫过去,瘦骨嶙峋手指上,戴着粒卵大蓝宝石,紫光不停地闪耀着。
玫宝叫声哎哟,头往后仰,发尖触着吕仲卿鼻子,吕仲卿猛吃惊,赶忙退缩,将身子坐正。玫宝回头瞥见吕仲卿坐在她身后,把手中牌放下,打量他两眼,问道:
“你又呆坐在这里干什?”
吕仲卿觉得脸上热,好像做什亏心事被识破般,搓着手,讪讪地答道:
“——在看你打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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