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有点控制不自己似。但他近来作品,好像过滤出来锻炼出来般,结构异常紧密;没有个细节,甚至于没有句话,是可以随便删略。每篇,都像张密织网,那样完整。若是从故事里删去任何个插曲枝节,就可能像剪断网之线,伤害全体。
特别是在近作中,白先勇总是以故事里人物动作,或该人物与他人之对话,来明示或暗示该角色心理状态;而不直接告诉读者,该角色感觉这样,感觉那样。譬如在《把青》里,作者要表达朱青经过战乱丧夫惨变后,由于心死而变得麻木不仁心理状态;但他不直接这样告诉们,却采用朱青对两次事变(郭轸与小顾之飞行失事)不同反应,做个强烈对比,以衬托出朱青改变与麻木。这种写作技巧,若以主角为第人称来写,就很难于运用。因此,除《寂寞十七岁》外,自先勇小说,若非用第三人称下笔,便是取个次要角色,为第人称,从旁观角度写成。这使得作者与主角之间保持距离,因而易于保持客观。
白先勇小说中,剧景转换与上下文连接,非常畅顺自然。这在他传统叙述中,固然如此;在他运用“意识流”时,更是如此。《游园惊梦》里,钱夫人眼看程参谋和蒋碧月两人在起,她思想在瞬间逆流,回溯到过去幕类似情景。于是,“现在”与“过去”流为体,纠缠不清。但正当她再度经验着过去那段痛苦往事——
“五阿姊,该是你《惊梦》时候。”蒋碧月站起来,走到钱夫人面前……(《游园惊梦》)
以上是白先勇擅于连接上下文个好例子。蒋碧月说这句话,别无他意,只是叫钱夫人上场唱《惊梦》这段戏。但这句话紧跟在钱夫人回想冥思之后,就明显地产生双重作用。
白先勇小说,虽然以人物为中心,但他小说中“主题”(theme),并不比人物次要。在他最后几篇里,主题甚至压在人物之上,人物像是被作者特地选出来表现主题。在白先勇作品中,常出现主题,有下列几个:
、由于逃避“现实”,由于缺乏勇气、力量去面对与接受它,或由于只肯后顾,不肯前瞻,许多人便在不自觉间与世脱节,觉得自己无所属,终于成为个失败者。白先勇对这类人物充满同情,似乎不愿归罪他们,而归罪于们这残酷、过分讲究“理性”世界。《们看菊花去》里姐姐,《寂寞十七岁》中主角,《安乐乡日》之依萍,都是这类型人。
二、人性之中,有种毁灭自己趋向,这趋向是股无可抗拒力量,直把人往下拖,拖向失败、堕落或灭亡。像玉卿嫂,《香港——九六〇》余丽卿,《那晚月光》中李飞云,《谪仙记》里李彤,都是因为敌不过自己,才走向败亡之途。
三、中国传统文化,曾经有过灿烂辉煌过去,可是如今,这种大气派中国文化,竟已没落得不能再在世界潮流中立足。们缅怀过去,不胜今昔之感。辉煌往日,已是去不返;们除默默凭吊,默默哀悼,又能怎样?
这最后个主题,次又次地在白先勇最近几篇小说中出现。尹雪艳、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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